黑袍男子吩咐道:“碧萝,你先回房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美妇人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说什么,福了身领着贴身丫鬟和大部分家丁下去了,留下的一小部分整齐排列在身后。
黑袍男人负手而站,注视着眼前的丁豆,话却是对着跪在地上的白胖子,“张三,你可有欠债不还?”
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大,周身散发的气势迫使丁豆没由来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的…小的…不…不曾钱…欠钱…”张三满身膘肉筛糠似的抖动,声音虚弱的不行,都后来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凝重半晌。
黑袍男子扫一眼身后,持剑的蓝衣少年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丁豆。
“拿了银子快些离开。”
不等丁豆反应过来,黑袍男人转身抬脚要离开。
“等等!”
黑袍人闻声停下,没有转身,“一百两是还你的债,另外一百两是辛苦费,做人太贪心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丁豆三步并两跑到黑衣男人面前,把银票硬塞他怀里,“你误会了,欠钱的人是他”她一指跪着不敢抬头的张三,又冲他扬扬粘满假胡子的下巴,“而不是你,你不是我的寨主 ,我没理由拿你的钱。”
小姐怎么还是这么死脑筋,见好就收得了,为啥非得去搅一棍子水。老天啊,阿发已经吐槽无能了。
黑袍男子不动声色皱皱眉心,看着眼前人晶亮倔强的黑眼珠,终于败下阵来,“承先,把张三账房里的工钱拿来。”
不多会儿,蓝衣少年将装有一百两银子和一些零散碎银子的锦袋递给丁豆。
掏出那一百两银子揣在兜里,丁豆这才满意蹲下身,将剩下的锦囊砸在张三脑袋上,松口气道:“叫你丫欠钱不还,要老实点儿不就没事了吗,给你家主子丢脸丢大发了,看你怎么收场。”她起身弹弹衣袖上的灰,浑身舒畅,“死要面子活受罪,以后做人老实点啊。”
丁豆稽首作揖,惋惜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下次挑选下人可别再看走眼了。”又朝身后打了个响指,跟着的布衣男子应声跟上,“阿发,我们回家。”
这丁小姐还真是人物,悔婚被亲爹赶出了家门,居然跑到丞相府里追债,这大铭第一刚烈不屈的女子她敢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了。目送二人身影离开视线,黑衣男子细长的眼睛里寒气冷了几分,嘴角弯起了不知名的弧度。
挑事二人组走后,蓝衣少年道:“大人,张三怎么处理?”
扫了一眼脚底被吓昏过去的张三,顾雅浓淡然,“在查明真相之前,你快些收拾干净。”
怀里揣着银锭子,丁豆心里美滋滋,全然忘了方才那惊险又刺激的一刻,咂吧着嘴道:“阿发,那个长得像狐狸精一样的少爷可真大方,居然想也不想地甩给我二百两银票,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钱多的没处花了。”
劫后余生,阿发拖着虚弱的身子,有气无力道:“什么少爷啊!小姐,那位可是当朝丞相!”人家丞相肚里能撑船,心胸宽广不计较就算是咱运气好了。
丁豆停下脚步,狐疑看着他,“当真?”
阿发没心思和她猜谜,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她摩挲下巴思忖道:“原来他就是当朝丞相,我还以为是个糟老头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妖精男……”丁豆自言自语嘟囔,“但是,我怎么觉着他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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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雅竹阁。
黑袍男子坐于书桌前,闭目按着额角。
蓝衣少年恭敬递上茶,“大人,还在为国库失窃案伤神?”
“非也。”
“难道那个野蛮汉子?”承先回忆起来都觉着讶异,“那人怎的如此大胆敢硬闯丞相府,要不是大人您宅心仁厚,他们也休想大摇大摆的走出丞相府。”
年轻的脸上还留着些许稚气,“那个矮小个子的汉子长得还真是奇怪,明明是个粗男人,可一双眼睛黑溜溜居然和女子一样。”承先不由放缓声线,“不过,那个汉子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顾雅浓淡哑出声,“那个粗汉子你见过的。”
“那是谁?”承先实在回想不起来,自己交际于朝廷官场当中,时常何事结识过这类人。
顾雅浓眉梢一挑,细长的眼望向承先,“丰收寨丁豆丁小姐。”
“叮咣”一声承先猛的站起身,打翻的茶壶渗出的汁液将衣袖浸湿,他惊愕地张大着嘴,“怎么可能!不是说她悔婚之后被赶出了家门了吗!她好歹也是一个女子,怎可如此打扮!”
顾雅浓心里料到承先会有此反应,自己当时也愣了片刻,说到底这丁小姐的伪装手法还是漏洞百出,上次在温香阁擦肩而过,白嫩的双手显出了原型,这一次便是颈脖处。
“先不说这件事了。”顾雅浓拿起手边的文书开始认真批改。
承先回过神,“国库失窃案皇上已经下令禁止我们再继续调查,三月过去只完成一半,可不似您的风格。”
“那件事我先教由懿宁处理,暂时先不提。”
承先还是有些忧虑,“六王爷可是皇上的同母胞弟,皇上明令禁止的事,恐怕……”
“你多虑了,我只是将此事暂时搁置六王府,别无他意。”顾雅浓在文书上落下个苍劲的“议”字,“关于户部侍郎赵谦贪污赃款,你有何消息?”
承先恭敬回道:“户部侍郎赵谦打着当朝太师门生的名义,多次将朝廷放粮赈灾之白银私自藏匿,谎称为解决重区灾民之需要,将中饱私囊的赃款变用于多间商铺的经营运作。”
“赵谦汇集赃款的云景绣庄已经被我们控制在掌中,那边今日晌午传来消息,与全州知县勾结之事,全州知县李仁已经被大理寺革职查办并秘密透露赵谦将私自侵吞朝廷赈灾白银的私人账本藏匿起来,现在就只差铁证赵谦的私人帐目本。“
承先目光灼灼,“只要这三样证据集合在一起,到时候赵谦就算是找佛祖求情也回天乏力了。”
顾雅浓赞赏点头,“做的不错。”
受到肯定承先暗喜,又继续道:“据消息,赵谦将账本藏在府内后山新建的密室,密室大门乃百年花岗石做成,本身重达千斤又浇注百斤钢水填补空隙,要徒手把它震碎几乎是不可能的……”
“开启的锁匙被他随身携带,赵谦本性多疑,随身护卫自然不能靠近,唯一能近他身的便就只有他的枕边夫人。”
顾雅浓习惯食指有节奏在杯口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