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豆浑身一震。

第10章 气急攻心

丁豆夹了口菜,慢慢吞吞才道:“这个…这…这是我在路边捡的,不知道是何人遗失,我觉着怪可惜就伸手拿了,还是不花钱的。”的确没花钱,可是拿贴身玉坠换来的。

她心虚,只得低头猛吃菜,浑然忘了自己早已酒足饭饱,不多会儿,渐渐显示出积食现象。

心思灵精,她瞟了顾雅浓一眼,这人是不是男子,吃饭没自己吃得多。据自己平日观察,每回用膳小书生总是一小碗,不多不少,吃完也不在续。

进餐的姿态说好听叫文雅,俗气些叫慢。自己吃两碗的时候,人刚吃半碗。餐前餐后小书生桌前毫无剩渣冷饭,自己低头一看,哎呀……仙女散花。

不爱吃肉钟爱素食的性子和自己倒是完全相反,除了,嘿嘿,丁豆脑子里精光一闪。

顾雅浓搁下碗筷,从容道:“小姐今日因为下山,耽搁了些时日。丁寨主规定的课程可不能私自篡改,小姐用完餐,请无务必去西厢房与在下授琴艺。”不等丁豆反应过来,便起身施礼离开饭厅。

丁豆瞬间石化。

一盏茶时间,丁豆腆着大肚皮坐落座,瞪着对面品尝香茗的青衫男子。大夜里还饮茶,晚上还睡不睡了。

豆黄色的烛光,印在顾雅浓白净的面皮上,忽明忽暗,一双细长的眼晶亮的闪着不知名的光,丁豆看得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个斯文书生竟还有如此惧人的一面。

好似那杂谈异志中的艳鬼。

“艳鬼”慢慢开口道:“小姐,请把上节课在下教授的内容重温一遍。”

脑子正胡思乱想,冷不丁他一开口,丁豆心惊,“其实吧,我觉得先生上次演示的有问题,还是请先生再来一遍,让学生问个明白究竟。”

“只是普通至极的音律,断不值得再商议,小姐还是快些吧。”顾雅浓红红的嘴角弯起。

丁豆吸口气,“我……我忘了。”怎么着吧,豁出去了。

“原来如此,小姐还是这般不长记性。”

丁豆捏紧手心,嘲笑她没脑子?算了。忍!

挑着灯,丁豆眼皮都快撑不起来了,顾雅浓一边授新课,还不时有意无意把琴弦挑的嗡嗡直响,好几次吓得昏昏欲睡的丁豆差点弹起来。

顾雅浓演示一番,便叫丁豆学跟着来,她不是按错弦了,就是指法错误,弹一会停一会儿。丁豆只想时光赶紧消磨,回去倒个大头觉。她性子急躁,又耐不住。不出半时辰,她便把气发在琴上,砸的咣咣响。

好好地音律课被她搅成噪音课,寨里上下人都受不了了,夜深人静又传出怪音,还让不让人休息,但是罪魁祸首又是自己主子,谁也没有这个胆子说她的不是。哎呀……都怪那新来的先生,自己也更着遭老罪了。

顾雅浓竟也不嫌烦,耐着性子说道:“丁小姐对音律练习如此不屑,莫非自己已有更好的乐曲。”

闻言,丁豆嗡的一下,扶住躁动的琴弦,“有啊,要不弹一遍给先生听?”

她深沉一笑,操起琴来,嘴里还念唱。

“一个蚂蚱两条腿,

三个贱人四个嘴,

五个老鼠天上飞,

六个男人多条腿,

七个王八浮出水,

八个流氓嘴对嘴,

……………………”

如此如此,反复反复。

一曲高歌完毕,得意的看见顾雅浓突突跳起的太阳穴,她接着抛个媚眼,“不赖吧,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家伙,一般人我可不给欣赏的。”

顾雅浓尽量控制自己白玉的手指不要捏破茶杯,这种姑娘,自己活了二十几年还头一次遇见。

一般人敬而远之皆可,但是这丫头偏偏与自己秘密调查的国库亏空案有关。圣上亲自开的口,交给别人自然没有自己来的放心。无论如何也要从她身上挖出些线索,不到非常时刻,使些小手段也未尝不可。

他起身,踱步到丁豆面前,俯视那双无时无刻不闪着精光的瞳仁,摆出招牌书生微笑道:“丁小姐,从您展示的成果而言,确实叫丁寨主失望,在下不愿与小姐一起承担责罚。所以,从今日起,就寝前将习琴时间延长至一个时辰,方能回房。”

丁豆怒了,一巴掌排在桌上,“喂!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唱首歌也不对!我告诉你,你少拿我爹来压我,有种咱俩单挑。反正我爹这会也不在,你信不信?他回来之前,我多的是手段让你消失!”

她没忍住,动不动就拿她爹压她。丁豆生平最讨厌人威胁她,还是她最敬畏的老爹。这弱书生是要正面和她宣战了,她丁豆也不藏着掖着了,看谁斗得过谁。

顾雅浓不禁皱了皱眉,脾气暴躁粗话连篇,这样的模样着实让他头疼。要是小子还好办,偷偷叫承先拖出去挨顿板子,不出几日必定恭恭敬敬。恼人就在是个精丫头,性子火爆,碰不得打不得,如何手段制服还是个大问题。

这般拖拖拉拉,每日浪费时间在这黄儿小事上,完全不是“铁面丞相”的作风。多久没遇上这棘手的事了,顾雅浓心里暗暗叹口气。

“怎么不说话,怕了?”嗓门大是其次,丁豆还是有几分惧怕,常言说不叫唤的狗咬人最疼,“今日我累了想早些歇息,从明日起习琴改为一个时辰,”她撇嘴不甘心,“放心,日后我会用心习琴的,辛苦先生了。”

自己太冲动了,他要真和爹告状,自己只会嘴上逞能,依她爹火爆脾气,结果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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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太阳极好,阿发早早起床去给小姐做早膳,昨天寨子里新到货的栗菜,拿来熬粥是极美味的。小姐一直叨念个不停,昨夜睡觉似乎还惦记着流口水来着。这不一起早就忙活起来,栗菜粥熬得甜糯香软,自己闻起来也馋地紧。

端着一锅粥,阿发穿过庭院,眼见一位黄衣少女在一旁的石椅上似模似样地练着字,弯弯柳叶眉,朱唇微微抿起,一双滴溜溜的美目也无比专注。打架时的嚣张,骂人时的暴躁,他几乎每日必见,可这样安静的小姐着实是头一回,静若处子,温婉宁静,阿发不由得呆愣了一刻。

“豆儿,在干吗呢?”不远处一个黝黑的年轻汉子靠过来,好奇问道。

丁豆一抬头,见是丰收寨二当家的侄子,弯起眼角笑道:“练字呗,大牛哥有事?”

那大牛自小只见过丁豆穿着男装,着头一回见她女儿身打扮。乌黑的秀发,白净的小脸,弯弯的柳叶眉,黑溜溜的眼珠也闪着光,一时间也有些看呆了。

“啊……没事,看你待着怪无聊的。”

丁豆赶忙放下笔,借口委屈道:“那可不,天天尽干些劳什子的事儿,没病都闷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