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时雨却是另一番打扮,她虽说是庶出,但郁氏给几位姑娘的份例是一样的,因此,罗时雨穿湖蓝戗银米珠竹叶衣裙,颜色并不鲜艳,但是造价颇贵。更兼罗时雨相貌出众,即便现在年纪还很小,但也是发同漆黑,眼若波明,瑶娘知晓她日后长大了,相貌不仅在罗家,在高平有第一美人之称,甚至在京中也是有名的大美人。
若说敬柔雍容如牡丹,时雨就如清雅如空谷幽兰。
只不过,这些都是表面如此,这两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先说罗敬柔临终前,瑶娘其实已经开始准备减少食量准备变瘦了,她还和郁氏提及,等她瘦下来再找个人嫁。
郁氏当年悄悄的跟她透露过,只要她瘦下来,爹爹就答应从她同年的子侄中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少年,瑶娘暗自期待着。
哪里知晓罗敬柔最后卧病在床时,把她的手突然放到林纬南手里,即便瑶娘抽出来,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好嫁到忠靖侯府去。
林纬南本就思念亡妻,对她也一般,可她并非常人,慢慢学着打理侯府,甚至准备慢慢变瘦,日后好生过日子。
但林纬南战场上传信说没了,既然他人没了,自己本来就是被迫嫁过来的,自然想归家再嫁。但是林老夫人不同意,让她守节把林朝旭抚养长大。
可瑶娘母亲曾经就是继室,心知肚明家中大哥哥罗敬熙是原配所出,对母亲这继室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私下不把郁家当回事,连郁家表姐也差点被罗敬熙亵玩。瑶娘绝对不肯,她哪里知晓中了林朝颜的计,那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坑杀别人,刀不见血。
她见林朝颜送点心来,不疑有她,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女,结果吃了糕点就不醒人事。
再次醒来,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至于罗时雨,前世和她关系平平,但瑶娘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非常会为自己打算的人,在其她姐妹还尚且懵懂时,罗时雨就知道怎么找机会跟着郁氏外出见客,还选上郡主伴读,后来虽然因为那位郡主夭折,但毋庸置疑,她的确步步为营。
而瑶娘因为常年肥胖,根本不出闺阁一步,也少和她交流,罗时雨自诩上进之人,也看不上她,二人风马牛不相及。
后来瑶娘跟去周王藩地,郁氏在她远走后,一年后抑郁而终,家中很多人的消息她就再也没打听过了。
除了像二姐时贞那般被她偶然碰到,其余人她都不会主动打听。
此时,三人倒是相处的还是不错,范氏特地来马车上照看她们姐妹三人,还怕她们饿着,特地上了几样小点,瑶娘不饿绝不吃一口。
她突然就不怨恨谁了,心机算尽的罗敬柔前世也是个短命鬼,她女儿那般陷害自己,自己也大仇得报,反而活的更滋润,甚至得到天机,能重生回来。
人家给你吃,你可以拒绝,可以不吃啊?人家劝你你就松懈,那说明你自己不自律。没有毅力控制也是因为自己懒。
凡事虽曰天命,岂非人事。
范氏在旁观察这个五妹妹,年纪小,倒是很有主见。
就像现在罗敬柔吃了两颗点心,见碟子里还有四颗,罗敬柔就小声对瑶娘道:“五妹妹,这天儿很热,白玉奶酥怕是存放不了,大嫂子好容易匀了一碟给我们,你看你要是不吃的话,就全都要丢掉,要浪费的?到时候大嫂还以为你不喜欢吃呢。”
她说完,还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
一般这么劝,大部分人就会从了,毕竟小孩子都很单纯,生怕别人说自己。可瑶娘不是真的六岁小姑娘,她咧嘴一笑,在黑脸的衬托下,她牙齿显得分外的白。
就在罗敬柔以为她会笑呵呵的吃点心的时候,她却道:“对不起啊,三姐姐,你若怕浪费,那你全部吃了吧,我不会跟你抢的。”
第6章 丧妇长女
陆路坐马车十分颠簸,起初还好,大家尚且还能精神好一些,到后面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腰酸背痛,甚至还有晕车的,时雨吐的满地都是。
如果是以前的瑶娘,觉得自己刚回来,当然要友悌兄弟姐妹,但是现在她却不怎么想了。
“娘,我想和你乘同一辆马车。”
郁氏摸摸女儿的小脸蛋,只觉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儿好似变白一点了。她不解道:“怎么啦?”
瑶娘道:“六妹妹呕吐的痰盂都装不下了,马车里泛着酸味,女儿想和娘一起。”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郁氏自己是个面团似的人,但出乎意料的同意女儿了:“那好吧,你就过来这里。”
郁氏本意是希望她们姐妹能够相处融洽,就和她本人似的,在家中上下关系处的一团和气,可女儿似乎不是如此性格。
瑶娘从驿馆上马车,这次和郁氏还有敬皓一处,可开心太多了。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有娘,而敬柔没娘,因此她不该和娘好,否则伤罗敬柔的心,或者不该在时雨面前突显自己是嫡出。可事实证明,她出事了,姐妹们不会因为她的抑己而帮她。
人真正应该在不损害别人的利益下,对自己好才是真的,花香蝶自来,否则你天天对别人好,你自己不出色,也无人看的起你。
至于敬柔还不知晓此事,等上马车后,没见到瑶娘,偏问范氏道:“大嫂子,怎么不见五妹妹来?”
范氏回答的滴水不漏:“五妹妹毕竟之前就身体有恙,在太太那儿也好照顾。”
罗敬柔嗅了嗅,总觉得这马车虽然清洗过了,但还有酸腐臭味,怎么也觉得有气味,心里很难受,她幼年丧母。外祖母延平侯夫人虽然宠她,但是她毕竟不是汪家的亲孙女,寄居和住在自家还是有区别的。
更何况,外祖母有意把她和表兄许婚,而表兄只是家中幼子,无爵位继承也便罢了,人读书也不成,罗敬柔自是不愿意。
她哥哥和她自小分开,关系冷淡,还好祖母单老太君过世,让她跟随家人回老家守孝,避开和延平侯府的婚事。
回乡之后,她原本以为郁氏无甚用处,泥人似的应该不讨父亲欢心,可到底是她想错了,父亲反而很看重郁氏。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个道理她早就知道了,她在外祖家中甚至见的很多,她三舅母就是继室,只疼自己的女儿,对前头原配所出的表姐随意许配,表姐出嫁一年人就没了,听说她那丈夫酗酒打人,表姐是活活被逼死的,回娘家数次都无人去救。
自古女人出嫁如第二次投胎,而她爹到底是男人家,胡乱寻一门外光内坏的亲事,她也无法。
这守孝的时日以来,她努力和郁氏和那假千金打好关系,只越交往就知道爹对郁氏母女有多钟爱,那假千金开蒙都是爹亲自教她的,还常常抱她在膝盖上写字。爹爹只是嘴刻薄点,实际上对她们更好,甚至爹爹的同年来家拜访,打趣说两家作亲,爹爹头一个想到的也是郁氏的女儿。
还好这个当口,那丫头是假千金的事情被曝出来了。
那日她十足十的高兴,躲在被子里笑的厉害。
她知晓因为她母亲早亡,旁人都道她是丧妇长女失了教养,越是高门显宦之家就越讲究这些,郁氏这个继母在,和她表现得感情更好,对她的婚事和交际有利。
可独独郁氏有自己的女儿,人都有私心,如果有好的,她怎么可能会给自己,而不给她的女儿呢?
既然如此,她也该把大舅母那招学会。大舅舅有个宠妾,宠的压根都不去舅母房里,对其子比之舅母嫡出的孩子还要看重,年仅三岁,就求了恩典,恩荫从三品指挥同知。
大舅母用的就是捧杀那招,她离开延平侯府时,听闻那孩子和大舅父妾侍通奸,被人捉奸在床,大舅母还帮忙说好话。
没人会认为是大舅母做的,连那宠妾还对大舅母千恩万谢。
到自己这里也要用同样的招数,她曾经听郁家老夫人说过,说她们郁家的人容易发胖,她年轻的时候过苦日子,穷的不行油水也没有,后来等郁大人做官后,她开始喜欢吃点心,一两年就发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