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杨被刺、庆王伏诛的消息如同凛冬的寒风,迅速席卷各国朝堂。那些曾参与瓜分燕池、或冷眼旁观的君主们,听闻这雷霆手段,无不脊背发凉,夜不能寐。
一个月后,一个更令人胆寒的消息炸响云州大地:天祈皇与太子,于深宫之中,死于幻丝刃下!
龙元国皇宫,龙椅之后。
大皇子蜷缩在阴影里,听着宫外隐约传来的、关于燕宁铁骑动向的流言,浑身抖如筛糠,冷汗浸透了华贵的龙袍。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柄斩落三国君主的利刃,正悬在自己的头顶!
如今,盛极多年的大国天祈仅剩被囚的安和,硕大的漠北也由那名猛将时枫接管,龙元与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国,哪里还有半分挑战燕宁的勇气?
那支曾经被他们蔑视为“弱女残兵”的军队以摧枯拉朽之势陈兵边境时,展现出的铁血与锋芒,彻底碾碎了各国最后一丝侥幸。
求和的使臣如潮水般涌向燕池。
金殿上,龙元大皇子面无血色,颤抖着双手,亲自捧着沉甸甸的龙纹国玺,跪伏在冰冷的殿阶之下。其余小国君主更是争先恐后,献上国玺与降表诏书,声音带着哭腔:“臣等……愿自降为藩属,世代效忠,永不敢叛!”
至于大宗国,庆王伏诛,小皇帝与太后本以为终于拨云见日,迎来喘息之机。可他们却忘记了大宗还有一头蛰伏的豺狼,那个被流放的敦庆王已经暗中集结了效忠的旧部,悍然杀入皇宫!
大宗国本就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如何抵挡这场兵变?
当敦庆王的人马冲进寝宫时,小皇帝与太后顷刻间沦为阶下囚,他命人被他们幽禁于深宫高墙之内,每三日只送一碗水。
敦庆王此人,心术阴鸷,又野心勃勃,他若成了新皇,必是搅动天下风云的祸根!
燕宁洞察其险恶,断然不能容他坐大!
姬月寻亲率铁骑,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大宗国都。
姬月寻的军队势如破竹,很快攻破皇城。然而,穷途末路的敦庆王却似被恶鬼附身,陷入彻底的疯狂!他非但拒不投降,还将囚禁中的小皇帝与太后锁入宫殿,亲手点燃了熊熊烈火!
这还不够!这恶魔仿佛认定了时杰是某种克星,不顾一切地指挥残兵,疯狂扑向时杰,誓要将其碎尸万段!
此举引来起燕宁的疑心,她将被俘的敦庆王家眷带到他面前,“我以你的子嗣为筹码,交换时杰身世。”
敦庆王老眼一一扫过家人,最后落在孙子墨泽荣身上,一咬牙,一个尘封多年的惊天秘密被揭开。
原来,当年唐氏分娩后,所诞之子被暗中贩卖至燕池为奴!而时杰正是唐氏与墨靖远唯一的血脉!
命运何其残酷!墨靖远至死都不知道,那个他曾多次遇见、却因其“燕池奴”身份而本能地轻视回避的少年郎,竟是他亲生的骨肉!
父子近在咫尺,却因身份的天堑和命运的捉弄,生生错过,至死未能相认!这份迟来的真相,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燕宁的心中。
尘埃落定,所有血仇皆得报。
燕宁携带时父和时温宜的棺木回到燕池,立于燕池皇宫的残垣之上,目光扫过匍匐的云州大地。
她改“燕池国”为“云州皇都”,昔日曾觊觎、瓜分它的龙元、天祈、漠北及诸小国的王城,尽数褪去皇冠,降格为以云州皇都为中心的四大州城。
至此,云州归一。
一面崭新的、绣着浴火重生的金铃图腾的旗帜,在云州皇都的城楼上,迎着猎猎长风,傲然升起。
崭新的云州秩序,也在铁血之后徐徐铺开。
第360章 我们成亲吧
安和公主褪去华服,眼神中带着历经巨变的沉静与一丝释然。她被任命为天祈城主。昔日的金枝玉叶,如今以另一种方式守护她故国的土地与子民。而惊雷这位沉默却如磐石般可靠的战士,被擢升为忠勇兵马司长,总揽云州军务。他如山岳般的身影,便是新朝军队的定海神针。
时杰被委以重任,出任宗城城主,掌管昔日大宗国的核心疆域。同时,几位功勋卓著的九婴山大师兄,以其所长分掌户部、礼部、吏部、工部,如同坚实的柱石,拱卫并辅佐着新朝的中枢运转。
时枫留守北境,担任北城城主。辽阔的草原与风沙,正合晨风疏阔贪玩的性情。
晨风握着马鞭直指北方,满目憧憬道:“策马扬鞭啸西风才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北地的烈酒与风霜,很快让这两个性情相投的汉子惺惺相惜,没过多久,时枫与晨风便在篝火旁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龙元大皇子虽才能平庸,但难得宅心仁厚。燕宁并未因其父之过而迁怒,依旧任命他为龙元城主。为保一方安稳,特遣心思缜密的或云与沉稳持重的棉雨从旁辅佐。
尘埃落定,时杰心中却存了一分疑惑。他寻了个机会,问燕宁:“陛下,龙元、天祈皆由旧主遗脉掌管,枫哥手刃拓跋杨,坐镇北城亦是理所当然。只是这宗城……为何要交予我来掌管?我出身微末,恐难服众。”
燕宁闻言,唇边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她轻轻拍了拍时杰的肩膀,目光深邃:“其一,你的真实身份是墨靖远与唐氏遗失在外的血脉骨肉!论及正统,这宗城,自然该由墨氏血脉来承袭。”
她凝视着远方宗城的方向,声音沉稳而充满信任:“其二,撇开这层身份不提。你受阿姐和老掌柜的教导,耳濡目染商道人心,通晓经营世故,更历经磨难,心智坚韧。这一身的本事,正是治理一城所需的栋梁之材!我相信你,定能不负所托,将宗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时杰心头巨震,那尘封的身世与燕宁毫无保留的信任,如同暖流汇入心田,也如千钧重担压在肩头。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半分犹疑,只剩下沉甸甸的责任与坚定的决心。
云州一统,四海承平。
宗主望着井然有序的朝堂,眼中却掠过一丝疏离。她素来不喜这庙堂之上的繁文缛节与机心算计,心中所念,仍是那快意恩仇、逍遥自在的江湖。虽如今江湖亦因皇权归附而波澜不兴,但她心意已决,将象征最高权柄的金印轻轻置于案上,对着燕宁与姬月寻洒脱一笑,便如一片闲云,飘然远去,重归她所钟爱的山河浩渺。
燕宁目送宗主背影消失,心中那份对阿姐的愿望愈发清晰沉重。她深知,阿姐毕生所求就是沿袭时父的脚步,打造一个纵横四海的商业传奇。
姬月寻知晓燕宁的心思,也深知她与时温宜之间的情谊深重,时温宜的死,在她心里一直是块最痛的伤,她若是不为时温宜做些什么,此生终难平复那份悲伤。纵有万般不舍,姬月寻依然选择默默支持。
燕宁将云州国事尽数托付于姬月寻,自己则带着蔚澜放前往宗城。
她以“时温宜”之名,从一间小小的商号开始,凭着过人的智慧、以阿姐和时父的经营之道,带着那份刻骨的思念与承诺为动力,精心编织着她的商业版图。
银钱如流水般周转,商队如血脉般延伸,信誉如同磐石般累积。
而云州皇都的宫阙深处,姬月寻独自处理着如山奏章。每当夜深人静,他常会步出殿外,凭栏远眺宗城的方向。清冷的月辉洒落肩头,映着他深邃的眼眸。
云游四方之时,燕宁也寻得了失踪已久的墨来恩。昔日骄纵任性的小郡主,历经磨难,早已褪去青涩,眉宇间沉淀着沉稳与坚韧。燕宁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重逢的欣喜中,更欣慰于她的成长。
墨来恩得知蔚澜放的境况,没有半分犹豫,主动承担起照料之责。她以惊人的耐心和温柔,陪伴在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蔚澜放身边,煎药喂食,梳洗更衣,无微不至。看着她沉稳的背影和对蔚澜放发自内心的关切,燕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有墨来恩在蔚澜放身边倾心守护,燕宁也能将更多心力投入宗城那个日益壮大的商业帝国。
岁月流转,寒来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