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靴底碾过血泊,在温宁面前站定,“账册交出来!”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温宁看了一眼楚慕白的尸体,抬头迎上齐王冰冷的视线:“殿下,这账册本就是要献给您的,不过,属下担心骗取破密之法失败会打草惊蛇,让楚大人将账册转移,就拓印一本,真本还在楚家暗格之中。”

厉风按照温宁所述,在破房的枯草下面找到了账册拓本,齐王翻看之后,立即命厉风取回那肚兜。

齐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温宁,她那双清亮的眼睛毫不避让。“战宁杀人,交由府衙。”他冷声道,“由木大人亲审。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温宁垂下眼帘,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这座破败民居地处偏僻,齐王为何会在此时途径此地,又怎会正好看见轩哥儿倒在她怀里?一切太过巧合,显然是楚慕白与齐王设好的局。

她太清楚这两人想置她于死地的心思。明枪暗箭,已不是第一次。既然看穿了他们的勾当,此刻再多辩解也是徒劳。

若激怒齐王,他一声令下召来暗卫,她未必能杀出重围。即便侥幸逃脱,楚慕白和轩哥儿的尸体还躺在这里,反倒坐实了她杀人潜逃的罪名。

倒不如将计就计。

这案子疑点重重,就算齐王要“光明正大”地处死她,但至少还给她几日的喘息之机。

第324章 狱中再遇于药年

温宁因杀人入狱之事很快传到墨云稷和蔚澜放耳中。

齐王心知肚明,区区禁制探视的禁令根本拦不住墨云稷。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以温宁为诱饵,只要墨云稷敢来劫狱,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这对未婚夫妻一网打尽。否则,他当时就一剑刺死了她,让她下去和楚慕白这条疯狗继续缠斗下去!

堂审时,温宁详述当时的情形,极力翻供,解释当时承认杀人只是权宜之计,可案发地点光线昏暗,加上齐王和厉风等众位侍卫作证,她的辩解反倒成了狡辩。

木大人也曾派人去现场调查,但很可惜,现场混乱,并没有证据证明温宁是无辜的。

墨云稷通过安插在牢中的内应,趁着狱卒交接的空档,与温宁匆匆交换了情报。

然而就在消息传递出去的同时,齐王的手下已经找到了那件关键的红色肚兜。只是还未等他们将证物送回王府,墨云稷便派棉雨带人半路截获。

齐王得知后勃然大怒,一把抓住鎏金屏风上的蟠龙雕饰,硬生生将龙眼处的宝石抠了下来。整座屏风在他手下剧烈晃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负责此事的厉风因任务失败,被齐王下令重责五十鞭。

墨云稷找到了温宁藏匿的真账本,与肚兜内绣帛上的记录相互印证。账册上不仅记载了陈志远的贪污罪证,还涉及齐王的一些隐秘交易。

齐王被褫夺封号禁足。

此时温宁还在狱中饱受折磨,府衙狱卒的刑法虽不比豸卫司毒辣可怖,但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墨云稷和蔚澜放暗中疏通关系,让狱卒们对温宁稍加照拂,虽不敢明目张胆地优待,但至少保住了她的性命。

然而啸,元帝因爱子谋反一事震怒,连带着迁怒于温宁。

墨文嘉被召入宫。

作为已故庄庆王之孙,他的世子之位全凭皇帝恩赐。啸元帝几句暗示,他便会意。墨文嘉向来跋扈,又与温宁早有不悦,如今算是给了他一个报复的机会。

沾满盐水的皮鞭狠狠抽在温宁身上,每一鞭都带起血肉。很快,她全身再无完肤。地牢的湿气让伤口迅速溃烂化脓,高烧将她折磨得神志不清。

墨云稷得知后,计划劫狱。

就在他准备行动时,宫中突然传来圣旨,命他即刻入宫面圣。前来宣旨的是皇帝身边的金刀卫,这些人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

面对圣命,墨云稷现在还无法抗旨。

他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入宫。

棉雨和晨风虽武功高强,但终究是江湖人士,没有足够的权势保护温宁。

情急之下,墨云稷将消息暗中传递给蔚澜放,希望他能设法营救温宁。

蔚澜放误以为是自己买通的狱卒,殊不知是墨云稷早已放好的“线头”。

当他看见她染血的囚衣下,肩头上赫然出现的红梅胎记,忽然想起前些年,他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见过一张帛上画着与这胎记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案。他立即追问她的身世,奈何温宁伤势过重,神志不清无法作答。

蔚澜放嘱咐狱卒好生照看她,若敢怠慢,他决不轻饶。匆忙离开府衙后,他没有坐马车,而是独自一人疾行至时家。

齐王的探子本欲蹲守墨云稷,却不想等来的是禄北候,但一想到最得齐王宠信的厉风都受了五十鞭刑,心中一凛,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一人继续暗中尾随,另一人回府报信。

时枫守在花厅外,探子不敢靠近,只隐约听见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蔚澜放将温宁遭楚慕白陷害、在狱中受刑的事全盘托出,厉声道:“若你还认这个妹妹,就该明白该怎么做!胎记的事,你即便不说,本侯也自有办法查清,但若因此耽误救她,时家主可别后悔!”

他原以为这番威胁能让时温宜松口,却不想她守口如瓶。看来温宁的倔强,倒是像极了她这个姐姐。

眼见问不出结果,又不能在时府久留,蔚澜放只得愤然离去另寻他法。

探子尾随蔚澜放离开时家后,立刻回去复命。而折返回来的探子负责继续跟踪蔚澜放。

承安阁内,探子单膝跪地:“主子,属下不敢靠前,但是隐约中听到禄北候提到了含苞待放的红梅胎记,此事与时家主有关。”

齐王指节叩在檀木案上发出闷响:“查!把那枚胎记,给本王查清楚!”

齐王虽被削去封号并遭禁足,但因静贵妃在殿前跪求整夜,啸元帝虽怒斥她“无知妇人”并将其幽禁半月,终究还是给齐王留了几分颜面。正因这份帝王最后的宽容,齐王的势力根基并没有过多动摇。

数日后,侍卫终于在一本残破的《燕池国志》中发现相关记载:燕池国每百年,或将诞生一名继承“血梅印”的女婴,视为国之祥瑞,而数百年间,也只有一位公主出生时身上出现过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花。

齐王盯着呈上的古籍冷笑连连,“公主吗?哈哈哈哈……本王倒要看看,这时家姐妹藏的这么深,到底意欲何为?”

自从蔚澜放来过后,时温宜就开始筹划营救温宁的对策,她将肩头烫伤,制造成被刻意遮掩的痕迹的模样。

探子回来复命,齐王却以为自己看穿她的用意,冷笑道:“用伤疤掩盖胎记?拙劣的把戏。”

齐王请求面圣,却受到阻拦,只好向母妃静贵妃去信,请求相助,却得知静贵妃跪了一夜受了寒,又被陛下幽禁,恨意顿时直冲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