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被内部人掉了包,制造有人从外带进来的假象。
涉及黑火药,兹事体大,必须彻查此次所有参与考试之人,尤其是几位副考官和掌管库房的大人。
他命陈直先将三人带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不许任何人接近。自己却立刻进宫,向陛下禀告此事。
蔚澜放身为主考官,他希望可以亲自负责审理此案,将功补过。但是啸元帝却要求他避嫌,并将此事交与豸卫司来审理。
楚慕白正要离开铸造司,险些与豸卫司的红衣卫打个照面,闪身躲去一旁,随后便看见威风凛凛的指挥使墨云稷穿着扎眼的云纹蛟龙官服朝这边走来。
楚慕白眉头紧锁,心中一惊,扭头向制造处跑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红衣卫在制造处的井里发现一具尸体,打捞上来一看,此人是负责军器制造的一名匠师。在他身上,还搜到一张有折痕的纸张,虽然纸张被水浸透,但是不难看出此纸就是铸造司用来临时包裹硝石晶粉的纸张。
墨云稷长睫微垂,寒眸里闪过一抹不明的神采。
很明显,这是有人担心会查到自己身上,提前一步杀人灭口,还将包裹硝石晶粉的纸包放在“替死鬼”的身上,做成担心事情暴露,畏罪潜逃,不慎身亡的样子。
铸造司的水很深!
所以,啸元帝才命他来审查此案。
揪出真正喜欢做“鬼”之人是最终目的,但是过程和方法,啸元帝不会过问。
表面上,墨云稷只要能交差就可以,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更适合在月黑风高之夜详查。
正巧,禄北侯也要面子,墨云稷倒是不介意顺水推舟送他一个人情。
温宁和铁匠大哥被释放,小矿哥违背了考试规则,被木大人直接带走。
依照考试规则,温宁这一组并未上交成品,所以考试成绩作废。
他原本就不赞同让温宁来冒险,今日的结果,虽然凶险,但能因此离开铸造司,也好过日后的担惊受怕,如刀尖上行走!
他以职权之便,单独见了温宁。
只见她身上的粗布衣衫破碎,肩头还洇着未干涸的血迹,他想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为她遮盖伤痕,可手指曲进掌心,终究是忍住了这丝冲动。
第272章 温宁决意留在铸造司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炭火混合的独特气味,时不时传来几声打铁的声响。
莫名的让人心生一股烦躁。
“都是些皮外伤,你不用担心。只是,我在铸造司见到了楚慕白,这件事可和他有关?”温宁微微皱眉,目光紧紧锁住墨云稷。
墨云稷身姿挺拔,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宛如寒夜中闪烁的刀锋,“他找了一个替死鬼,但是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他。”
之前,怡园中毒事件,背后就是楚慕白的手笔,墨云稷之所以没解决他,是因为没腾出手来,这次,可就没那么便宜他了!
敢动他护着的人,定会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墨云稷打量着温宁,她虽有些狼狈,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心中有些不悦,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冷了几分,“你还打算留在铸造司?”
温宁目光坚定如炬,没有丝毫动摇,“是!虽然考试失利,但是我知道禄北候想要什么?”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墨云稷玄色蟒袍掠过青铜灯架,带起一阵微风,搅动十二连枝烛火齐颤。
摇曳的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痕迹,而这光影,却将温宁的影子钉在了这块冰冷的地上,仿佛要将她永远困在这里。
墨云稷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语气中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气,“禄北侯早就对你有所怀疑,今日又出现这等事,你即便据理力争留在铸造司,日后行动也难免受限。”
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生怕温宁会陷入危险之中。
温宁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心中一暖,她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目光里多了一丝温柔,“正因如此,我更要留下来。若我不能完成任务,起码可以将禄北侯的注意力转移,方便其他人的行动。”
“你这是在找死!”墨云稷压低声音,眼神中虽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但这背后却是对她的担忧。
温宁淡淡一笑,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有你在,我怎么会死呢?”
墨云稷双唇微启,似有话语欲倾吐而出,却最终不知该如何宣之于口。
燕宁的身份尊贵非凡,她的性命更是与数十万燕池百姓的安危紧密相连。但凭这一点,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他也定要护她周全。
可世事无常,谁敢保证万无一失。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可还未等他触碰到她的衣角,温宁却忽然朝他身后微微一笑。
墨云稷缓缓转身,眼神中带着一丝警觉,只见禄北侯正不紧不慢地朝着这边走来,脸上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墨云稷微微欠身,以颔首之礼相迎,身上却透着一股冷冽孤傲的气息。禄北侯也不失风范,彬彬有礼地颔首回礼,举手投足间却是尽显侯门贵气。
蔚澜放开口道:“墨大人,本侯尚有一些事欲问个明白,不知你们之间的交谈可已结束?”
温宁听闻,缓缓回眸,望向墨云稷,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说道:“墨大人欲探究爆炸缘由,民女已向墨大人解释清楚了。”
温宁回眸望了墨云稷,莞尔一笑道:“墨大人想了解一下爆炸的原因,民女已经向墨大人解释清楚了。”
蔚澜放满意的轻声“嗯”了一声,然后望向墨云稷。
墨云稷望了温宁一眼,自知她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也不打算再劝她了,便带着红衣卫先回司里去。
蔚澜放端坐在书案之后,神色冷峻。
对于温宁突然的“懂事”之举,他并未感到意外。温宁说过她进入铸造司是为了生存,虽然这个理由的可信度太低,但她想要留在铸造司的心思,却是真真切切的。
蔚澜放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温宁,缓缓开口道:“本侯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若能给出一个合情合理、足以让本侯信服的答案,那本侯便破例将你留在铸造司。可若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肯说实话,本侯也有的是手段,让你永远留在铸造司,再也别想踏出这扇门。”
这番话,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