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步摇轻轻插回墨来恩的发髻间,声音平静而坚定:“祠堂前你兄长用香鼎砸我时,陈嬷嬷流出的血可比他多得多。在他手里,不知害了多少人。他若不死,下一个还不知道会是谁。”

墨来恩闻言,双唇略显得有些苍白,轻轻颤抖着。她低声说道:“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去官府告你吗?”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惶恐。

墨温宁望着府门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决绝与坚定。

晨光中,她的身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显得格外高大而威严:“堂堂亲王遇刺,此事瞒不住任何人。陛下一定会命豸卫司彻查此事。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算算时辰,他们也快到了。”

王府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而凝重。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

果不其然,不多时,墨云稷便带着红衣卫匆匆而来。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长廊上回荡,宛如战鼓擂响。

昨夜墨定勋刺杀宝贤王,后又险些剑斩墨温宁的一幕,早已在王府内传得沸沸扬扬。

墨温宁乃是自我防卫,按照大宗律例,她并无任何罪过。

此案虽然并无疑点,但涉及亲王,自然非同小可。墨云稷作为大宗至高法司的掌管者,他必然会亲自前来。

温宁命人将墨定勋的尸身抬出。

尸体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异常苍白,仿佛冬日里最早飘落的一片雪花,静静地融入了这片死寂。

死者的右腕,一道细长的创口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辉,那是三菱袖箭穿透骨肉留下的痕迹,周围的皮肤因失血而皱缩,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

左膝上的伤口则显得更为狰狞,箭矢几乎是斜着穿透了膝盖骨。

最为致命的,是咽喉处的那一箭。精确地穿透了墨定勋的颈动脉,周围凝固的血迹如同精致瓷器上的裂纹,细腻而触目惊心。

是豸卫司独有的夺魂三连矢!

只不过,墨定勋身上的伤口细如发丝,不同于豸卫司的袖箭,拇指粗细,穿透咽喉处,足可留下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空洞。

除了那些显眼的伤痕,墨定勋的肩头还留着缰绳摩擦的血痕,手掌上更是布满了拉动重物时留下的磨痕,整齐而深刻,明显不是死于挣扎,而是他强行拖拽殡舆前往白骨崖时留下的印记。

墨云稷起身,目光落在墨温宁那张苍白如纸却依旧坦然自若的脸庞上,宛如暖阳下的一株白莲,只是这白中透着不健康的苍凉。

这并非恐惧所致,而是顽固的心疾在作祟。

昨夜宝贤王意外遇刺,她定是守了一整夜,心力交瘁,心疾复发。若非为了王府的安定,她恐怕早已倒下。

“跟我过来。”墨云稷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往日的疏离。

温宁随他步入福依阁,心中满是疑惑。

墨云稷为何要领她来此?

“拿银针来!”墨云稷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温宁虽感诧异,但仍吩咐随行的流青和凝兰照做。

墨云稷手法娴熟,迅速封住她的心脉,银针稳稳落在她心口。

“没想到墨大人还精通针刺之术。”温宁淡淡笑道。

墨云稷抬眸,寒光四射的眼眸直视她,让温宁心中一凛。

他的声音冷冽如冰,“你早就知道我是月寻,何必再装?”

温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你……你一直都知道?那为何不拆穿我?”

“拆与不拆,结果并无二致。”墨云稷的语气平静无波,“但你必须解释清楚,夺魂三连矢,你是从何学来?”

温宁垂眸,目光闪烁,“我说、我曾在梦中见你用过此招,你可信?”

“位置偏差,力度不足,出招角度亦不精准,显然是自学而未得其精要。”墨云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数日前,温宁还曾向他打听武学先生,如今竟已迫不及待开始琢磨袖箭了。

墨云稷从袖中掏出一支袖箭,正是温宁阻碍他救战玉容时所射。

“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墨大人的眼睛。”温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第205章 老天不想让他们活过这个月

晨光漫过福依阁的雕花窗棂,将鎏金熏炉里升起的青烟裁成缕缕薄纱。

“可大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那日不将我直接抓回去?非要扛下那失职之罪?”温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却也藏着几分试探。

既然墨云稷已坦然自己便是月寻的惊天秘密,她自无需再维持那脆弱的谎言。

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

墨云稷身着玄色蛟龙暗纹袍,袍上的银线云纹在朦胧光晕中缓缓浮动,恰似那夜,他身姿矫健,剑锋如电,轻而易举地挑开杀手喉管时的云龙之姿,威严而不可侵犯。

墨云稷做事谨慎,素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之所以承认自己就是月寻,是希望墨温宁能放下心中对自己的戒备。

当然他心里更清楚,墨温宁重情重义,只要不伤害她和她在乎的人,她是可以豁出去命来守护你的,她绝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背叛相信她的人。

就凭这一点,墨温宁在某种程度上,是值得墨云稷坦诚相待的。

衣摆轻轻拂过雕花地板,他微微勾起嘴角,“无妨。这点失职之过,不足以让陛下对我失去信任。”

墨云稷轻点开了墨温宁的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