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恩虽然贵为郡主,自然是稀奇好物见过无数,但这瓶生肌膏却真是让她爱不释手。

她轻抚着细滑柔润的肌肤,嫣然一笑。

有了这么一位会装扮懂搭配的人在身边,此次选美大赛,墨来恩势在必得。

来恩性子跋扈,一副高高在上姿势,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她的法眼。即便是面对身份相近的贵族,她也少有耐性去维持表面的客套。

从小到大,墨来恩在贵女圈中,人缘都不好。

楚映雪手指灵巧地替她调整簪钗,这般细致入微的恭维,比起温宁通身气度如寒梅的清丽,楚映雪更像寒冬里捧到眼前的鎏金手炉。

墨来恩自然更中意眼前这位似婢非婢的楚映雪。

见天色已晚,来恩拉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直接将她带回王府,暂住瑞云楼。

温宁在怡园忙了一天,浑身疲累像散了架似的,本想回到福依阁,洗个热水澡,早早睡下。

却见流青神色有些凝重的走过来,“主子,来恩郡主带着楚映雪来了。”

闻言,温宁神色一冷。

凝兰快人快语,“让奴婢将人打发走,免得搅了主子的心情!”

虽说那时在太妃身边做事,流青和凝兰也都不曾见过楚映雪,但是她母女二人的腌臜手段和龌龊心思,早已经传遍王府,就连后院驷马的哑奴都知晓此事。

她们既然跟了墨温宁这个主子,必然是爱主所爱,恨主所恨,忧主所忧。

温宁的眼角微微上扬,弯成了月牙状,眼中闪烁着明媚的光芒。心中似有股暖流漫过,“不过是些手下败将,请进来就是。”

凝兰微微曲身,后退着出去,“是,奴婢这就去。”

窗外,楚映雪的指尖擦过雕花窗棂的木纹,檀木混着书卷的淡香里,她恍惚嗅到那日的血腥气。若非当时母亲的计划有了疏漏,害她从马车上摔伤了腿,此刻坐在这里焚香享受的,本该是她。

福依阁的湘妃竹帘半卷,漏进的金色霞光正落在妆奁上摆放着两只钗环上,那是宝贤王送与温宁的那两只。

墨来恩掐着金丝牡丹帕子的指节泛白,鬓边点翠步摇随急促步伐乱颤,目光死死攫住那两只鎏金嵌宝钗,新染的丹蔻几乎掐进掌心,面上却扯出一抹让人不舒服的笑意:“父王选的钗环果然都是当下最时兴的,只可惜……”,尾音陡然转冷,“死物终究是没有活人有趣!今日,我带了一位故人,想必你还记得她吧!”

楚映雪缓步而入,脊梁挺得似淬火寒剑,绣着曼陀罗的广袖下手指微缩,那是在陈家为妾时,受的伤。她双眼冷若寒星,直勾勾地锁定了温宁,眼神中既有挑衅也有审视,仿佛要将温宁的灵魂洞穿。

“放肆!“流青横跨半步,厉声呵斥,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见到和硕郡主,当行跪拜之礼!”

楚映雪闻言,目光更加嚣张凌厉地扫向流青,她没想到,如今连墨温宁身边一个小小贱婢都敢对她如此颐指气使。心中羞燥的怒火瞬间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胸膛。

来恩见状,急步走到流青面前,扬起手来,意图给流青一个深刻的教训。

都说打狗要看主人!

在来恩心里,这一巴掌其实是在惩戒温宁。

墨来恩曾是这王府里最受宠的明珠,父王总将南海珍珠串成璎珞系在她颈间,连御赐的雀金裘也任她剪了做披帛。

那时的她斜倚在紫檀榻上,看着满院奴仆跪着伺候她,觉得世间顺意之事不过如此。

可墨温宁回府不过三月,祖母命母妃将唐氏的嫁妆尽数交还与她,还收走父王半份月俸赏给她作为这么多年对她亏欠弥补。

整个王府都要为此节衣缩食,就连她想买几件衣裙,都要央求母妃半天。

这也就罢了。

可最疼爱自己的父王竟将新购置的钗环任温宁先挑选,就连库房内,陛下御赐的鎏金百花香炉和麒麟钮,父王也命人抬到温宁的院中,那可是她的嫁妆!

更可恨的是墨温宁总能在她发难时,用那双秋水明眸含着三分讥诮七分锋锐,三言两语便引得父王责备她“不懂事“,反夸墨温宁是这王府的“大福星”!

今日借着楚映雪,墨来恩就是要让墨温宁不痛快,让她也尝尝不顺心不顺意是什么滋味!

然而,就在那巴掌险些要落在流青脸颊那一刻,温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侧的流青拉到了自己身后,来恩的手因此打了个空,巴掌堪堪掠过青铜仙鹤烛台,将烛泪甩在楚映雪脚边。

墨来恩嫉恨的眼神瞪看着温宁,“楚映雪是本郡主请来的客人,何时轮得到一个奴婢在这耀武扬威来教客人规矩?流青你好的很啊,以前在祖母面前,你谨小慎微,从不见你这般狂妄,如今真是跟了什么样的主子就变成了什么样的奴才,也不怕丢了我们王府的脸面!”

温宁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冷冽的笑,仿佛冬日寒梅既美又带着刺。她直视着墨来恩那双充满嫉恨的眼睛,声音清冷而有力,“流青的礼数,那可是祖母身边的陈嬷嬷,一字一句,一板一眼,亲自雕琢出来的!她如今跟随我,是祖母慧眼识珠,将这份瑰宝托付于我。她今日之言行,更是对王府规矩的维护,何来狂妄之说?”

随后,她轻移莲步,走至楚映雪面前,目光中既有审视也有怜悯。

第174章 二打一,温宁完胜

“楚氏既为客,就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这王府之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透着尊贵与规矩。你踏入这门槛,便该知晓,见了主人,不拜不敬,是何等的僭越与无礼!”

温宁自她头向下扫看了一眼,眸光里透着不屑,“还是说,你楚家的规矩,竟是如此粗鄙不堪,连基本的尊卑之分都不懂?”

啧啧啧……

温宁摇摇头,“本郡主记得,你在时家的时候倒也是懂规矩的,没想到离开时家不久,就自甘堕落,又是为妾又是黑户的!”

温宁的话语,字字珠玑,句句犀利,如同锋利的刀片,精准地切割着楚映雪伪装出来的尊严。

楚映雪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踉跄着两步,鬓间步摇剧烈晃动,撞出细碎的金玉之声。

心口似有团火在灼灼炙烤着她。

她为何为妾?

还不是拜墨温宁所赐!

若不是墨温宁忽然闯到陈家闹了一场,她何故从一府主母沦为贱妾!

她曾跪下哭求墨温宁带她离开陈家,可墨温宁却一点往日情分都不顾,对她的遭遇视若无睹。

至于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