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第一次接客,心里紧张,一见到楚慕白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梨花带雨般哭诉起来,“求郎君救救我,救救我吧,玉兰愿意当牛做马报答郎君恩情。”

楚慕白扶她起身,见她穿着单薄,就去榻上将被子抱过来裹在她身上。

百花院有自己的规矩,姑娘们若是伺候不好恩客,那刘妈妈是不会放过她的。

可这玉兰不同其他女子,她也曾是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只因其父犯错,全家被发配流放,她因年幼,被牙子拐走,辗转卖到了百花院。她从小受到深闺的教养,自是不愿轻贱自己。

楚慕白念及她尚有几分廉耻之心,便怜惜她。二人也只是躺在榻上,轻声细语聊了一夜。

可玉兰的夜价不菲,楚慕白为了讨好陈志远,购置白头鸟,另一边还要讨好户部侍郎,到处都要使银子,从时家弄来的那些东西典卖来的银钱花的七七八八,莫说替玉兰赎身,就是多陪她几夜,都有些为难。

玉兰善解人意,知晓他的难处,却依旧为了他守身如玉,宁可受到刘妈妈的责打,也不肯接客。

楚慕白得知此事,心生不忍,便心下决心定要替玉兰赎身。

同僚见他郁郁寡欢,就叫他下值后一起去茗兰酒肆吃酒,无意间听说有一位公公患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这种病必须是女子才方便为他治疗,可他是皇子身边的人,不能强抢民女犯了大忌,他主子倒是赏赐他两个丫鬟,可惜,都没活过月余,就被感染,浑身生疮。

公公气恼,便暗中命人替他物色美女。

楚慕白喝着酒,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将此事记下了。

回到家中,他一声不吭的把所有钱都凑在一起,拿去托人将楚映雪赎买回来。

楚映雪因嫁给陈志远做妾,受了牵连落了奴籍,要想送到那位公公身边,就必须是清白身份,他又想办法给楚映雪弄了一个假户籍,取名映莲。

楚映雪暂住楚慕白家,过得又怎能惬意,好在是个自由身,不必人前卖笑,身不由己出卖自己的肉体。

那日楚映雪带着帷帽上街,远远就瞧见时温宜带着人采买一大车用品,见她锦衣华服,春光满面,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忍不住走上前去,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时枫眼疾手快接住了时温宜,楚映雪扑倒在地,正巧摸到一泼马粪上,嘤嘤垂泪,哭啼不止。

温宁正巧也在,听见哭声出门一看。

那女子抓着温宜的裙摆不撒手,嚷嚷着自己的玉摔碎了,手掌也擦伤了,要时温宜赔钱。

时温宜本不想与人争执,便问道:“姑娘想要多少才肯了事?”

楚映雪在陈家的时候,嗓子受了伤,此时她的声音略有些暗哑,时温宜和温宁都没听出来她是楚映雪。

她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才说道:“这块玉虽不算上品,但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是她家祖传了四代的信物,在她心中更是无价之宝。”

温宜不屑的收回目光,“既是无价,那便是无法用银帛衡量了。”

“能的!”楚映雪紧紧的抓住她的裙角,生怕她一不留神,时温宜就会跑掉,“五百两,就算我倒霉。”

温宜笑了笑,“你要的太少了,既是家传之物,怎么也要个千两才是。”

楚映雪双眼放光,一千两?

“好,既然你如此慷慨,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就一千两。”

温宜看着她伸出的手掌,眸光闪过一抹狐疑,她回眸看了一眼温宁,使了一个眼色。

第162章 回府路上遭暗杀

温宁抓住那只没沾上马粪的手,“钱可以给你,但总要让我们看见姑娘的真容,免得日后赖账,我们朝谁说去!”随即一把掀开她的帷帽。

“楚映雪!”

“楚映雪!”

温宁和温宜异口同声喊出她的名字,心中皆是为之一惊。

大宗律条有规定,官妓是不许独自上街随意走动的,但看她的穿戴,也不是官妓的衣饰。

楚映雪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后果有多严重,抓起地上的帷帽,“你们认错人了!”说完,落荒而逃。

温宜正要命时枫抓她送官,温宁拦住了她,“不必了阿姐,官妓是逃不出教坊司的,这指定是楚慕白搞的鬼,既然他花大价钱将她赎买,想来也是另有大用,我们不妨先看着。”

温宜点点头,如今楚慕白连升两级,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民不与官斗,时温宜不会同他硬碰硬。

她更不想自己给阿宁招惹麻烦。

温宁瞧着温宜那身弄脏的裙摆,带着阿姐去铺子内间换了一身出来,因急着去下一家收货,便也没太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温宁是在时家用的晚饭,又将阿姐亲手做的桃酥装了一食盒,想着祖母爱吃,特意带回去给祖母尝尝阿姐的手艺。

阿生驾着马车,温宁坐在车里。

突然间,四名黑衣蒙面人如同幽灵般骤降,挥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狠狠地向马车劈砍而去。

马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受了惊吓,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

温宁闻声大惊,急忙想要从车舆中挣脱而出。

马儿前蹄高高扬起,带着车身发出剧烈的晃动,温宁一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车厢之中。手臂不慎磕碰到了坚硬的车板,一阵剧痛瞬间袭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

还未等她挣扎着稳住身形,马儿疯狂地拖拉着车厢向前狂奔而去。

温宁只能无助地抓着扶手,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但马车的颠簸让她几乎无法坐稳。

阿生被甩落在地,腰部撞击在石头上,他顾不上腰间传来的阵阵剧痛,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追着那匹疯癫的马儿一路狂奔。

街上还有几个路人,突见一匹受惊的马儿如同脱缰的野兽般狂奔而来,吓得他们纷纷避让。

马车后,一个家仆拼尽全力追赶,脸上满是焦急与恐慌。

与此同时,几名黑衣人如同夜色中的蝙蝠,脚尖轻点,纵身飞跃。半空之中,一人手中的大刀闪烁着寒光,朝阿生后背狠狠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