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1)

我啊了一声,本能反应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下,站在黑暗处的东西为我如此滑稽搞笑的回应惊住,一时间忘了走出来,我看着那团漆黑模糊的影子颤抖着声音问,“你是人是鬼。”

我伸出手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给自己仗胆,又立刻缩回来,“我妈就在楼上,我妈可是老罗刹,是白无常!鬼见了她都要害怕,你可不要自讨苦吃!”

一阵风忽然吹起拂动,树叶在枝桠上狠狠摇晃,魑魑魅魅的样子让这样空无一人的街道更加冷清诡异。

我大叫妈妈呀!

暗处传来扑哧一声笑,一双亮金色的高跟鞋落在路灯照射的极小的范围里,修长的腿,宽松的裙摆,艳丽到令人窒息的粉色。

这衣服我见过,这不是刚才顾黎黎穿的礼服吗。

她不是被保镖送回林公馆,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看着被黑暗吞没又释放出的脸,时明时暗时隐时现,果然是她。她似乎非常享受和我玩儿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享受看我刚才吓出冷汗的狼狈。她根本不急着开口,也不急着露出她引以为傲的美貌,我确定她是人,而且是我认识的人,我长长松了口气,腿脚还是软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地上站起来,我问她是路过这里吗。

她抬起右手,迎着路灯发光的小泡子打量自己戴在中指的钻戒,答非所问,“你知道卡地亚的钻石吗?”

那么弱的光,还没有萤火虫亮呢,我怎么看得到。我使劲摇头,“我知道卡地亚的番薯,有点酸。”

她又触了触自己耳朵上摇摇晃晃的宝石吊坠,“那你知道非洲的绿宝石吗。”

我舔了舔嘴唇,“我知道绿宝石香瓜,甜掉牙,可是尾巴很苦。”

她有些扫兴,很嫌弃蹙眉,她又抖了抖戴在腕间的手链,“那你总该知道法国最浪漫的香榭水晶吧?”

我打了个喷嚏,“我知道佛罗伦萨的奶酪,比香榭还要香。”

顾黎黎气得那张精致的小脸都有些狰狞,“你在和我东拉西扯什么!”

今天晚上她对礼仪小姐的咄咄逼人给我留下了阴影,我觉得这个顾黎黎非常虚伪难缠,她除了面对林维止时柔情似水乖巧可人,其余时候总是杀气腾腾自负刁蛮,非常难接触,骨子里和眼神里充满了傲慢,我想速战速决,根本不愿和她纠缠。

我掏出手机递给她,“你给徐秘书打电话让她接你。这里是贫民窟,你这种大美女走夜路很不安全的。”

顾黎黎最不愿意听见我提徐秘书,刚才她就想上这辆车,但是不被允许,她眼睁睁看着我把林维止勾走,她却无可奈何,连战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判定了输。

她觉得我是在炫耀挖苦,她非常不满说,“司机送我到了公馆,我可以在家里等维止,但我忽然想起他送你,我急于看见他,我已经一刻都离不开她,才会跑到这里,没想到”

她话锋一转嗤笑出来,“竟然是另外一个男人送你。真不简单,看上去姿色平平,坐的都是豪车,周旋的都是如此贵气的男人。”

我很警惕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摸了摸自己头发,“和我没关系,但对我有利啊。”

我从她语气中听出她的慌乱,几乎到了无措的地步,今晚林维止让她感觉到了危机,她发现自己从没有拴牢这个男人,他的喜怒哀乐阴晴不定与自己毫无关系,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什么时冷时热。

她坐立不安,急于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她睡不着吃不下,即使稍后见到他还是会说错做错,让事态更糟糕。

她太想知道她喊维止被斥责厌恶,而我喊却能得到完全不同的回应是因为什么。

以致于她明知来这里是一步错棋,是愚蠢的行为,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理智。

再愚蠢也比坐以待毙糊里糊涂要强。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顾黎黎走过来,她穿着非常高跟的鞋子,加上模特出身又很高挑,我比她矮了一头,以前是娇小玲珑,现在是挫得不堪入目。

她问我知道为什么对她有利吗。

我将手里没有吃完的果蔬干封紧开口,打算拿回家吃,我根本不想理她,这种天生自带光环和优越感用白眼球看人的女人,我实在合不来。

我笑了一声,“你无非是用这个要挟我,毁我的名誉,让林维止觉得我私下不检点,他最讨厌这种女人。对吗?”

顾黎黎笑着俯视我,“你自己给我把柄让我逮,我哪有不笑纳的道理呢。林维止这个人啊,他非常强势,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他的人,你的放浪形骸,注定要让他厌恶。”

我义正言辞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有男友,刚才的男人只是我朋友。你随便说,清者自清,我长这么大从来不在乎名誉,那是权贵人看重的东西,我一个平头百姓,名誉还能换肉包子吃吗?第二,我从来没有觊觎过林维止,他对我而言,仅仅是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的人,我不想跨越雷池,更不屑于做插足别人婚姻的无耻小三。你贪图富贵,我不贪图,我过我自己的生活过得心安理得,我可以堂堂正正走在街上,不心虚别人指指点点。你不用追我到家门口警告我,你担心的根本不会发生。”

顾黎黎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她非常诧异看我,“你竟然有这么正统的道德观,连金钱和地位都无法诱惑你吗。”

“钱够花就行,地位能保一辈子吗?高处不胜寒。站在镁光灯下,站在所有人瞩目的金字塔尖,你能放肆吃一顿麻辣烫,能无所顾忌露齿大笑吗?当你牵制一些人,同样也在受制于某些东西,你给自己画出的圈子,你无时无刻不在空气里置一面镜子,照你的模样你的行为,被束缚得喘不过气。金钱可以给我快乐给我所有我想要的东西,但金钱不能买走我的自由,也不能让我屈服于自己的心魔。”

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她问我心魔是什么。我说是贪婪,是道德沦丧,是伤害无辜的人。

她在维持深深的震撼和惊诧片刻后,忽然破口大笑,笑声充满了讽刺和嘲弄,如同一个高等教授面对一个无知智障,对他的愚蠢和呆笨轻蔑无比。

顾黎黎尖锐的笑声在深更半夜像一首幽灵之曲,惊动了树上打盹儿的乌鸦,呱叫了几声消失在夜幕之中。

“行了,这里又没外人,何必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你叫阮语,维止是你前男友的姑父,对吗。”

我不知道她怎么会认识我,林维止和徐秘书也绝不会和她谈论这些,我刚想问她,她笑着说,“你不用问我怎么会知道,我也不会说,在深城我想要了解什么,会有很多人愿意为我送上情报。而阮小姐是我第一个充满好奇与冲动探究的普通人。”

我最讨厌被我看不顺眼的人调查掌控的滋味,我冷笑说,“顾小姐不探究普通人,还去刺探军情吗?”

她说对她而言,模特圈的风吹草动才是大事,除了那些名模,没有谁值得她留意。

她末了又补充一句,“现在维止身边的女人,就是我头等大事。这些虎视眈眈的肉食动物,哪一个都长着血盆大口,还戴了一张狐狸面具,我不盯住被谁抢了位置怎么行,我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我自己最清楚。”

她伸出手在我胸口的衣领上掸了掸,我非常抗拒拂开她的手,她皮笑肉不笑说,“你只是怕被扣上乱伦的帽子,虽然他和你没有血缘,但长辈就是长辈,如果他那个侄子不是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现在你们已经结婚了吧。一旦你有一丁点不留意,你会被活活唾骂死的,什么不插足别人婚姻,不破坏别人家庭,这些都是遮羞脸用的,你只是怕你见不了人,没法向你传统封建的知识分子家庭交待,无法再回到这个到处都是因循守旧不懂风月人的小区,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平心而论,维止那样的男人,你不喜欢吗?”

我低头不吭声,她冷冷发笑,“这世上不会有见过他还能不爱上他的女人。即使他冷漠,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女人也还是会为他疯狂。而你,你得到了他与众不同的关注和怜爱,在他的柔情攻势下你怎么可能逃得过。”

“是。我逃不过,我喜欢。”我第一次这样勇敢承认自己的心,被我在发现一丝苗头后就狠狠尘封关闭起来的心,“但我不会做被他藏在公馆里无法昂首挺胸的女人,我要的爱情即使不能两情相悦,也必须给我全部,自始至终属于我一个人。我对待零食都不肯和任何人分享,何况男人。”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要进门,顾黎黎追到我旁边拦住我,“阮语,我们商量件事怎么样。”

我问她商量什么,她盯着我手里的果蔬干,我大惊失色,“你要吃?你怎么敢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我会去狗仔那里揭发你的!”

我吓得手忙脚乱往怀里塞,她气得脸发白,“我才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