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秘书笑着说,“镜子骗阮小姐的眼睛,您长得这么精致漂亮,怎会那么丑。您不知道您平时的样子有多么可爱。”
我鼻孔喷出一个鼻涕泡儿,林维止刚好弯腰伏在我身上将我放下,他胸口洁白的衬衣粘住了那个泡儿,拉扯出一条灰白色的粘稠的丝线,林维止看了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祸害我,不在我面前时,你也没有这么邋遢。”
徐秘书忍住笑拿纸巾在他胸口擦了擦,又拿了一张递给我,她替我解围说,“林总不了解其实女孩子都这样,凡是一丝不苟出现在谁面前,那个人对她而言是非常生疏客套的,在她心里把他当作陌生人,才不愿意被他看到自己真实的样子,阮小姐不施粉黛哭鼻子都被您看见了,代表在她心里您比严潮还要更亲近。”
我蹙眉挠了挠脸,谁说的啊这都是。
林维止弯腰坐进来,吩咐徐秘书开车回旭水蓝轩。
这个地址我听都没听过,我刚想问是哪里,为什么不送我回家,林维止问我是不是喝酒了。
他不等我回答,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条香喷喷的毛毯丢在我身上,连我的脑袋一起包住,我被闷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一切都是黑漆漆的,我不由自主抓住他的手来寻求一丝安全感,他非常安静任由我抓着,抓出一手心的汗也没有甩掉我。
我像一只蚕茧或者一个南瓜,圆滚滚的窝在毛毯里,随着偶尔颠簸倒在他怀里,我对着一堆毛乎乎的线问他,“姑父我听同事说你什么都不喜欢也什么都不讨厌,真的假的?可是人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没想到严潮的事刚过去半个小时我就抛在脑后和他闲聊,他觉得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实在好笑,声音里带着无奈和嫌弃,“不是。”
“那你喜欢什么啊。”
他没吭声。
我伸出另外一只没有握住他的手,捅了捅遮在脸上的毛毯,“钱和姑姑对不对?”
他还是不吭声。
徐秘书大约替我觉得尴尬,她笑着问阮小姐喜欢什么。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顶着脑袋上的毛毯看向驾驶位,非常诚实说,“我喜欢不刷牙不洗脸不穿衣服躺在床上吃榴莲看美剧。”
车厢内忽然安静到鸦雀无声。
徐秘书这次也不吭声了。
车陷入一个坑洼,左右晃了晃,林维止的手从我掌心颠簸滑落出去,我以为他要跑赶紧又死死抓住,“姑父你最讨厌什么啊?”
他这次没有任何犹豫说,“臭的东西和番薯。”
我问他还有吗。他说蠢,笨。
我愣了下,怎么这些东西都好熟悉,我回味过来皱着鼻子更难过,“姑父,你是不是想说你讨厌我啊?”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大白狗
林维止掀开裹住我的毛毯,映入他眼帘是我一张皱巴巴的包子脸,他看了一会儿,有些于心不忍,伸手在我眼睛周围的湿润处抹了抹,“不是你。”
“姑父你千万不要讨厌我。”
我朝他拜托的样子落在他眼底,他好笑问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说讨厌我的人太多了,姑父就不要凑热闹了。
徐秘书扑哧一声笑出来,她透过后视镜看我可怜兮兮的模样,“阮小姐每天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您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真的很多人讨厌我。不管我怎么努力和她们友好,她们都不愿意接受我。”
徐秘书想了下意味深长说,“她们并不讨厌您,而是讨厌您一路走来没有承受这个社会的摧垮和不公,我想等以后她们还会更深的痛恨您,痛恨她们一辈子想法设法去得到还是一无所获,您什么都没有做轻而易举就有这样的运气。”
我不太懂她为什么这样说,徐秘书也没有解释,她将车驶入一片欧式小区,在一栋非常漂亮的灰色洋楼外停下,她推门下车拉开我这边,林维止抱着我钻出去,我惊讶看着面前这栋气派到不能更气派的楼房,我问他姑父这是你自己住还是和别人合租啊。
徐秘书笑到不行,她捂着嘴走在最后面,林维止问我要不要来合租,他给我便宜点。
我说一个月一千块能租吗。
他说一个月一百就可以给我。
我不可思议从他怀里翻了个身,他高大魁梧的身体抱着我行走毫不吃力,就像挂着一只小猴子,任凭我怎样折腾都可以。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嗯了声,“我从不骗人。”
“一百连旅馆都睡不了,你会租给我啊?”
“租你半张床。”
半张床?我茫然问他为什么是半张,不能是一张吗。
他没有忍住露出两颗非常洁白的牙齿笑,“另外半张睡狗。”
我大笑说我最喜欢狗啦!我还可以给狗洗澡。
他嗯了声,“这么说定了,等你给狗洗澡,和它同床共枕。”
我掰着手指问他公的母的,他说公的,我又问什么品种,他说和你一个品种。
我呆了一下,“姑父你骂我是狗啊?”
他将我身体往上托了托,防止我会掉下去,“像你一样很白。”
我脑海立刻浮现一只雪白毛发的胖胖的肥狗,我手舞足蹈说那我会很喜欢它,天天为它梳毛。
徐秘书敲开客厅大门,保姆正拿着一只水壶往玻璃上喷水做清洁,她看到林维止回来喊了声先生,目光随即落在他怀中小小的我身上,她愣了愣,不知道怎么称呼,徐秘书介绍说这是阮小姐,夫人内侄的朋友。
保姆琢磨了一下,“夫人内侄的朋友那就是夫人晚辈,也是先生的晚辈了?”
她笑着招呼我进屋,可林维止仍旧没有把我放下来,他像是我的一双腿,包了我每一步要走的路。保姆有些愕然,小声问徐秘书这恐怕不好吧,徐秘书说先生要怎样谁还能干预。保姆点头说反正是晚辈,长辈疼爱也没有错。
林维止连西装都没有顾上脱,直接将我抱上二楼,推开一扇紧闭的门,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只是色调很暗淡,不像是一个有妻子的人居住,听严潮说他姑姑常年居住上海,在新加坡那边也有宅院,除了逢年过节从不来深城,林维止的生意重心也都放在外省,不过前两个月他借口说深城市场越来越大将最重要的房产总部迁到了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