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无欲无求,可这种连和尚都办不到的事,红尘中的人更不可能。
凡是有呼吸的人多多少少都道貌岸然。
要脸的人在都是规则与交易的社会,不可能活得漂亮。
晚宴设在维滨二楼的宴客厅,是维滨大楼内最奢华的一处,几乎每一寸角落都价值连城,全部是极其珍
贵的汉白玉雕铸。
温兆腾非要把维滨查个底朝天,很大程度是怀疑林维止偷税漏税违规经营,曝出的资产之外还藏匿着太
多来历不明的金银。
我们到达时所有宾客都已经在红毯四周喝酒等候,保安看到林维止出现,整齐划一排列在红毯两侧,所
有宾客纷纷围拢过来,朝他举杯恭贺,他牵着我的手在众人瞩目下走完红毯全程,我倒是很争气,并没
有摇晃,从无数双陌生的眼睛中我看到自己竟还有几分端庄。
宾客在惊愕过后四下散开一阵唏嘘,纷纷猜测我是不是公馆内的女子,有商人认出我,小声说这不是华
盛温总的秘书吗。
“华盛温总,不是省公安厅的温厅长吗?”
旁边认出我的人说就是他,这位是他的秘书,见过两次,怎么又在林总身边了。
他们没有纠结于我的身份,而是忽然间把所有矛头指向了我的手段,“那还真是不容小觑,咱们深城官
场温厅长可是头把交椅,商场嘛,自然不用说,林总是蒸蒸日上,这小姑娘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还真
是有两把刷子。”
男人笑眯眯用酒杯挡住自己的唇,“人不可貌相,看着满腹心机,也许只是假精明,看着是软柿子,也
许里面藏着硬石头。扎了手就是皮开肉绽。”
我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脸上始终保持着非常得体的笑容,维滨公关部高管热情引荐了一些极其具有威
望的权贵,包括许多从外省赶来,来者是客林维止都不能怠慢,便一杯接一杯,喝了大约十几杯后,气
氛熟络了一些,他们开始探究我的身份。
“林总,听闻夫人有喜,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不见维滨出一份通告。怎么,还藏着掖着,自己偷着乐吗?”
他们哈哈大笑,林维止说内人身体不好,不愿意接受往来道贺,才没有公布,没想到还是人尽皆知。
男人抓住机会不断谄媚,“林总是什么人啊,深城哪条路上不得以林总为尊,您的大喜事,就是咱们所
有人的喜事,想不热闹都难。”
男人说着话扫了我一眼,他不知怎么开口,但又不能失礼,他只好看向林维止身后的徐秘书,徐秘书伸
手指向我,“这位是阮小姐。”
“原来是阮小姐,幸会。”
我和他碰了碰杯,“一个无名无权的小人物,谈不上让您幸会。”
男人笑得眯眼,“在林总身边没有小人物,如果您说自己小,我们岂不是没有了。”
我不动声色看了看他胸前佩戴的红花,是主宾,能够在林维止面前拿到主宾的身份,一定是非同小可,
又这样圆滑,想必是场面上摸爬滚打熬出来的,我立刻将杯子压低,和他手中酒杯的底座持平,放低了
一百二十分的姿态。
“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才是繁荣的象征,如果深城没有了您,一定少了一份光辉。”
“言重。”男人虽然一直在摆手谦虚,但笑容愈发灿烂,没有谁不喜好听恭维,“我们可以不存在,深
城一样繁华似锦,但阮小姐若不存在,林总少了一位贤内助,一抔温柔乡,直接影响了自己的事业,深
城怎么可能发展这样迅速,这不都是因为林总和阮小姐的熠熠光辉吗。”
我笑着和他握手,他打量我的穿着和身型后感叹说见了阮小姐才知道从前那些女人都是庸脂俗粉,甚至
不如阮小姐一只脚,我说您可太客气了,这是要臊我的脸面。
我伸手接过侍者递上来的酒杯,陪在林维止身边接受他们的敬贺,我在一片衣香鬓影推杯换盏中不记得
自己饮了多少,脑子昏昏沉沉,可脸上仍旧笑意盎然,林维止不允许我喝,但这些宾客盛情难却,我不
希望自己在他们心中被严徽卿比下去,让他们之后议论我丝毫没有正室的气度,和她的高贵优雅差之千
里。我尽力掩藏自己的稚嫩,表现出可以匹配林维止的风华。
在权贵所拥挤的上流社会,其实没有人在意哪位男士身旁的女人是妻子还是情人,他们只在意这个男人
的地位,如果把男人分为abc三类,逐次降低自己的权势和威望,a类男人带着情妇,在伦理道德中他是
不耻的,可在这个权钱利益的世道,他的情妇更胜过c类男人妻子的尊贵。
对于权势在手金山遨游的男士,道德和法律都是让路的,他们不必遭受谴责,非议,伦理的束缚,人性
的控制,他们可以随意做想做的事,出了麻烦也能够用自己的筹码摆平一切。
以致于越来越多的权贵喜欢带着情人大出风头,踩在礼义廉耻的刀刃上,一滴血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