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压,需要他施压吗?现在深城谁不知道商场林维止独断,仕途何家鼎盛,就算你说,蛇鼠一窝,可
天高皇帝远,深城市局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出面,你刚刚空降多久,你想要做出政绩,大可以从其他地方
入手吗!你非揪着这个不放,扳不倒再把自己栽进去,胳膊拧得过大腿吗?就算退一万步讲,你扳倒了
,你能得到什么?升任第二副厅?你以为你上来了就万事大吉吗?你是踩着何家上来的,何家两代在仕
途波及多广你知道吗?谁都可以联手压死你。”
“树倒猢狲散,胡厅见过哪个倒台了,身后还跟着一众爱将的?”
“胡说!你有能力办到吗,不要口不择言,小孩子都知道祸从口出,这是在什么地方。”
他指了指头顶的国徽,“这是瞬息万变的官场,是一句话就可以引发文字狱的地方。你以为你是谁,你
上面有人,下面也有人,和你平起平坐更有人,隔着肚皮你知道谁是忠心谁是假意,我们如履薄冰啊小
温同志,干自己的差事,领自己的俸禄,居安思危吧。”
温兆腾沉默半响笑了出来,“今年听了这么多,唯独在胡厅这里,受益匪浅。看来深城还真是搅不起水
的死局了。我怎么不能相信,偌大一座城市,仕途人员成百上千,就拿不下一个奸商吗?”
“奸商背后是谁?奸商本人的势力你又知道多少?”
温兆腾挑了挑眉,“哦?您知道。”
胡厅长手指在桌角上敲击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万丈深渊。为什么要去动?”
他叹了口气朝椅背仰倒,“你我这条路上,一过五十岁,就数日子退休,拿着津贴,在干部大院过着侍
弄花草的日子,生活很安逸嘛。四十到五十之间,满脑子升迁,刚入职到四十以下,这些人就想着立功
,争业绩,为了什么啊,上位。上位换什么,换钱。”
温兆腾眯起眼睛,他心里沉了沉。
“人生在世几十年,屈指可数的光阴,有些人想要声誉,爱戴,敬仰,可是现在没有史官,谁会在这本
公仆录上添你我的名字呢?你看那些金山银山,我们不贪婪,拿一块元宝养家糊口吃饭买衣,有错吗?”
在胡厅长苦口婆心之际,敞开的门外出现一名下属的身影,他敲门进入,先朝温兆腾敬了军礼,“温厅
长,深城市局联合莞城市局已经把省内最大的蓝媚俱乐部端了,请您指示。”
温兆腾睁开几乎眯在一起的眼睛,他挺直的脊背蓦然射出一束光,刺晕了胡厅长,也刺晕了这里的每一
块砖瓦。
他点了点头,“所有参与严打的各市市局都汇总到深城市局,让冯局长到省厅我办公室和我汇报,我占
了他位置这么久,该让他回来了。”
下属接到命令转身离开,温兆腾微笑看向瞠目结舌的胡厅长,“您继续,我洗耳恭听。”
胡厅长这才发现温兆腾身上的警服和他以往穿的不一样,锃亮的蓝黑色,肩章闪烁的三朵银白色警花,
发出冷冽逼人的寒光,他没有戴警帽,可也不妨碍公安仕途做了几十年的胡厅长认出这是正厅的制服。
他脑子嗡一声,慌了,果然,温兆腾的空降真是另有隐情。
这一出棋局下得太大,也太妙哉。
他刚才说了什么,每一句都在揭露仕途的阴暗,为官的懦弱,他苍白着一张脸从桌后起身,走到温兆腾
面前,示意他落座,“温厅长,您怎么还隐瞒真实身份啊。这么久我在您面前指手画脚,您可真沉得住
气。这不是折煞我吗。”
温兆腾笑着看了一眼金光万丈的窗子,“老胡,我在厅里收到的都是各市市局汇报的好消息,当然,出
了大事他们也瞒不住,可小事从来都是止于市局,甚至止于你这里,我一点听不到。报喜不报忧的后果
咱们看到了,深城出了维滨这块毒瘤,势力盘根错节,已经不受控制了,如果早一点坦诚不公,会这样
吗。”
他说着话在胡厅长的办公椅上坐下,“最上面的领导吩咐我降职到深城卧底清查,下任命降冯局为副局
,我为正局,对于我空降这件事,很多人都以为是温家的势力,没有探究后面的根源,这给了我很有利
的机会,不过我对你很失望。”
胡厅长听出温兆腾的语气,他吓得想要解释,被温兆腾抬起一只手制止,“所有要说的话,厅干部大会
上忏悔吧。这周五我会亲自主持,我这层身份,不会再瞒了。”
温兆腾拉开抽屉,看到了几封存折,以及一些会所的贵宾卡,胡厅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随之彻底消失
殆尽,温兆腾捻了捻手指,“钱和享乐,永远是我们抗拒不了的东西。我也受过这些诱惑,可能我们在
这条路上,都会控制不住用权换取一些东西。悬崖勒马不是那么简单,对吗。”
胡厅长擦了擦汗,他说不出话,他身体颤抖着想要端起一杯水润润喉,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使不上。
“林维止是我们的疏忽,同样,这个人确实深不可测,我们用仕途的压迫无法和他抗衡,但是商场之道
,你们也不擅长,所以这个人,这桩事,我会亲自出手。不过我认为如果整个厅给深城市局做后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