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徽卿试探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领带从指尖脱落,坠在流泻一片银光的地毯上,他刚触摸到自己锁骨处的纽扣,拆解的动作随即一滞,
“你想要孩子。”
“我一直在调理,再过几年就更难要了。维止,也许你不急,可我很害怕,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如果再耗几年,等到你想要时,我恐怕要让你失望。”
她用力转过他的身体,殷切凝视他的脸,“你不想做爸爸吗?”
林维止看了她许久,他面无波澜的脸孔,她看不出一丝喜悦,顺从,或者抗拒,不满,这些全部没有,
他平静淡谧得如同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她忍不住又重复,问他想不想做爸爸,有属于自己的骨肉。
林维止紧抿的唇缓缓松开,“以后也来得及,你只有三十三岁。”
“维止。三十三岁的女人,已经不年轻了。”
她深邃漂亮的眼睛里泛着细细的水光,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我喝了两百副中药,整整四百碗,每
一碗都苦得让我怀疑人生,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能为你生育一儿半女,我甚至没有勇气面对这
样无能的自己。那么多苦,那么多罪,我没有怨言,我只想做一个好妻子,不在你的人生中该拥有的阶
段留下任何遗憾。”
她每一个字都太哀伤,胸膛里揣着一颗心脏的人都会怜惜,林维止抬起手捧住她的脸,用指腹拭去她淌
下的一滴泪,“好。”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我回到公馆看着一桌子食物毫无兴趣,保姆笑眯眯说炖了牛乳鸽子和银杏雪姬,让我过去尝尝,我懒洋
洋倒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失神。
她感觉到不对劲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出去这么久。
我脸上蒙盖住一层头发,我透过发丝看她焦急失措的脸,严徽卿旁敲侧击暗示我不要将今天见过她的事
告诉任何人,我当然知道这个任何人的范畴很狭窄,除了林维止谁会对这事感兴趣呢,她无非不想被他
知道,她走着贤妻的路线,私下咄咄逼人的言辞就一个字都不能被曝光,而我也不会愚蠢到迫不及待捅
出去向她宣战。
她伤害我了吗?没有,她还请我吃了点心,她对我的殷勤友善似长辈又似挚友,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能
说什么。即使她字字珠玑,用文字炮火阐述了她和林维止相濡以沫的夫妻情分,我存在的可笑与多余,
我仍旧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与反驳,在这场战役中她的身份与手段都占据上风,论演戏我们势均力敌,
论地位我还不是她的对手,我才不会像顾黎黎那样小人得志,看不清局势和严徽卿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我没有那么贪婪,那么急不可待,更清楚严徽卿多么难斗,她的温和慈善不过是对自己的伪装和包裹,
她根本不是善类。
她对我的忌惮来源于我现在拥有的东西,而她并不曾忌惮我这个人,她认为我的手段和心计不足为惧,
这两者我根本没有,甚至还不如猖狂的顾黎黎聪明。她眼中的我胸小无脑痴痴呆呆傻吃傻睡,那么我不
妨就一直这副样子来保护自己。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在感情、职场、名利场、应酬圈永远都适用。
我打了个哈欠,“你接触过林夫人吗。”
保姆说侍奉过几次,年节夫人会过来,到公馆小住。
我探出手臂拿杯子,喝了口冷却的凉茶,装作漫不经心问她,“好相处吗。”
保姆蹙眉思索了片刻,“怎么说呢,夫人这样身份的女人都非常高贵,高贵到一定程度,落在不了解的
人眼中,就像是拿架子。不过夫人性格还好,她没有大多数权贵太太的傲慢,吃喝用讲究但不挑剔,不
太爱说话,很喜欢看书,喜欢研究三国之类的历史。”
“三国?”
她点头说是,就是四大名著中的三国,那种非常绕口的半文言文,不是白话文翻译后的。
我有些愕然,“她看得懂吗?”
“怎么会看不懂呢,夫人可是政法大学毕业,极其擅长交际和逢源,现在省内的一些仕途政要都曾是她
的同学,不然即使有她父亲的缘故,也不可能如此深得何夫人喜欢,她对于仕途上的一些门道非常精通
,只是私下不怎么愿意打交道,毕竟还是有几分黑暗的。想来如果不是嫁给了先生,夫人现在也是一位
女官,以夫人的心智升到市局不难。不过这事知道的人很少,阮小姐也不要说出去。”
学识渊博,八面玲珑,又极具智慧,阴险隐忍,这是我对严徽卿所有认识,能够同时拥有这四者,势必
是女人中的斗战胜佛,连男人应付都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