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温先生没有理会她,他指尖抚摸着杯口的花纹,“你是说丘比特吗。”

我肯定说是会射箭的那个。

他闷笑出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上下翻滚的喉咙发出一丝吞咽的声音,安然完全沉醉了,沉醉在这个男人少言寡语的清冷中。她托腮凝望他,抬脚朝后踢我,让我快点走。

我求之不得快点逃离这个地方,我转身走出两步,忽然听见男人问了一句,“有意思吗。”

我下意识回头,他是在询问安然,他笼罩在灯光下的脸色彩太迷人,安然堕落其中不能自拔,她痴痴问他什么。

温先生眉眼间轻佻的笑容变为疏离,“卫生间在对面,你扑错了。”

安然愣了下,他话音刚落已经将她毫不留情的推开,挤入混乱的人群中。

空荡的吧台上同样空了的杯子,倒映出安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也有些怔住,看着早已吞没他身影的舞池,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安然眨巴眨巴眼问我他是走了吗。

我点头说好像是。

她拍了下自己胸脯,“没给我留号码,也没请我喝杯酒?甩手走了?”

我再次点头。

“这什么套路啊,我靠!偶像剧和言情小说,酒吧里男人女人搭讪,就算不立刻约炮,也得暧昧一会儿吧?”

她气得火冒三丈,不只因为温先生对她的冷淡,更因为她被拒绝的日子是她炒鱿鱼的日子,这对她而言就是雪上加霜,又一次的否决了她价值。

她叉腰破口大骂,“什么意思啊!长得帅就可以不给人尊严和面子吗?我看上你是你福气,谁知道你是不是鸭子,这种破地方全是黄脸婆,有几个客人像我这样国色天香啊!”

安然的吼叫声惊动了吧台上很多喝酒的客人,他们都回头朝她看过来,她不觉得尴尬,梗着脖子还在喋喋不休骂着,我已经臊得不行,我揪住她裙带将她往外拖,她尖叫着让我放开她,此仇不报非君子,非花钱把他睡到补肾不可。

我历尽千难万险才把安然从里面拖出来,她积蓄了很久的委屈终于在夜风中爆发,跌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我手忙脚乱翻找纸巾的同时,西南方向驶出一辆银色轿车,轮胎摩擦在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车在急转弯因为速度太猛差点撞上一群女孩,非常惊险擦着她们身侧掠过。

驾驶位男人的脸在视线里定格了半秒,最终消融于浓浓的月色。

安然之后几天每晚都去酒吧堵温先生,每一次都铩羽而归,温先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出现过我们世界里的痕迹。

她为此差点得了忧郁症,她不止一次打电话来问我,那天是不是梦,我斩钉截铁说不是梦,她问我为什么这么确定,我说因为我梦到过的男人都很丑,没有温先生那么好看的。

安然在那边喋喋不休,她说,“阮语,我觉得他一定对你记忆深刻,因为你不仅趴了他的裤裆,闻了他的气味,还请他喝可乐没给钱,他最后让酒保满世界找你,他不可能连一杯可乐钱都掏不出来,明显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叹息一声,“我他妈的现在就想知道,他裆里什么size你鼻子量出来了吗?”

最后一句我不理解什么意思,但前面的褒奖让我很不好意思,我摆了摆手谦虚说,“我其实也是偶尔才做这样的事。”

安然呵呵了一声,她挂断电话我才意识到她好像在嘲笑我。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拿我当什么

我从和严潮共同的朋友里那里听说,他那段时间琢磨着求婚的事,已经跑了很多知名珠宝楼挑选钻戒品牌,他看上了一款粉钻,价格相当昂贵,可他手头没钱,正联络一些社会上的地痞混混儿想走歪门邪道敲点钱花。

我当时气得差点要提一把刀杀了他,省得祸害别人,那个朋友笑嘻嘻说,“阮语,什么样的女人最幸福啊,知足的女人。严潮缺点确实多,可他对你这份心是坚如磐石,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好歹算个富二代,能这么死心塌地宝贝你,你得惜福啊!”

我问他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他噎了一下,“我他妈不是男的吗,我要是女的我要!”

严潮活了二十多年,结交的狐朋狗友比他吃过的米粒都多,上学时候是风云称霸,进出校门跟着一大票小弟,高三毕业那年他搂着我脖子跟我说,“阮语,你看看我的影响力,你知道什么是天生的王者吗,生来就要被别人众星捧月的!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给你幸福,就说咱俩结婚吧,婚礼上道贺的人能从深城排到阿富汗!女人喜欢的不都是排场吗。”

大一时候曾经威风凛凛的“严潮帮”从八百多人锐减到三百人,等到大四毕业,他过生日连二十个人都凑不齐了,那晚他喝大了,拉着我算帐,他在严潮帮的兄弟身上这么多年酒临肉池砸了二十几万,没想到换来的都是屁股朝南头朝北、禁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友谊。

他问我是不是人都有从风光到落魄的时候。

我问他你风光过吗,你的风光是你的吗。

他拍着胸脯大着舌头说当然,我姑姑姓严,我也姓严,她没孩子,她就疼我,她嫁我姑父,姑父的钱就是她的,她的钱就是我的,我们家千顷地一根独苗,将来不给我给谁啊?

他说完整个人都特别紧张,“他们不会生孩子吧?阮语,我不能让他们生,我姑姑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将来就不会把财产给我了!”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所跟随的男人没有担当和理智,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味坚守着他自私的本性,不肯为谁而改变,他根本无法给予我美好的未来和平稳的人生。

当对感情产生了怀疑和犹豫,彼此越来越疏远是必经之路。

周末早晨严潮到家里找我,刚好碰上我妈买菜回来,他特别殷勤帮我妈提菜筐,被拒绝后还不死心要夺过去,你争我抢中菜篮子掉了,里面的胡萝卜番薯滚了一地,我妈气得直跺脚,“你到底要干什么哟!”

严潮慌忙蹲下捡,他问语语在吗,我妈说不在,永远也不会在,死了这条心吧。

我站在阳台上看到这一幕,看着严潮因为不受待见而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将窗子推开冲楼下喊了一声,他听见我声音抬头看,站在原地朝我挥手,一脸无法掩盖的兴奋,“语语,我来接你看电影,你最喜欢的,李安的片子!”

他还怕不够吸引我,又凿补一句看完了带我去吃火锅,新开的一家潮汕火锅。

我妈拎着菜筐上楼,砰地一声甩上门,她捏着眉心对我抱怨,“我是说过,千万别找一个跟你爸一样天天就知道读书教书背书,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连一碗粥都熬不熟的男人,但是”

她指了指我身后的窗子,“严潮不是能过日子的人,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小伙儿吗?文绉绉的,有书卷气,但不可以是书呆子,知书达理稳重踏实,你告诉我,他符合哪一点。”

我从筐里把几根被严潮抓烂的菜叶挑出来,“我知道。”

“阮语,你是嫁不出去了吗?”

我妈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忽然柔软下来,“就算是嫁不出,妈妈不介意养着你,谁的孩子说不爱啊,你再窝囊也是我生出来的,母猪还能嫌自己的猪崽笨吗?”

我蹙了蹙眉,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我妈意味深长的劝导我,“你还年轻,以后万一碰到好的呢。凡是仓促出嫁的女人都得不到好结果,婚姻就是要慎重。”

我在我妈的严格看管下,最终也没跟严潮去电影院,他站在楼底下扯着脖子喊了半天,喊得嗓子都哑了,结果在我爸强势而野蛮的驱逐下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