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们也只是?透过雾气,时而往她?这?边瞅上几眼,露出“哟,贺副团家的媳妇儿这?身段叫好”的喟叹。

倒是?姚红霞,自己在旁边的花洒洗着,下意?识却总往苏麦麦的这?边瞥。苏麦麦乌黑的长发在水龙头下撒开,眼角的一颗褐色小痣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莫名显得娇憨妩媚,姚红霞几次忍不住瞥。

看苏麦麦果然用的只是?普通的上沪牌椰子香皂,姚红霞就记在了心里。

从澡堂子出来,贺衍已经洗好等在外面?了。男人高?大?的身躯穿着制式白衬衣,挺展地站在空地上,燃了支香烟,看见苏麦麦过来,顺手?就在指尖掐灭掉了。

姚红霞还黏着苏麦麦一起走,苗素莲在对面?委实都?看不下去。她?亲姐的亲闺女,苗素莲还能看不穿姚红霞心里想的是?什么?

痴怔了都?。

出来洗个澡还要化几遍口?红!

贺副团要能钟意?你,当初老陈想介绍时早就表态了。眼下苏麦麦被柳淑芳怀疑身份,最好先别和?她?扯得太频繁,就算想嫁,也得等到贺副团先离了这?段婚再说。

苗素莲就在那边喊道:“红霞,红霞你过来,你带着大?妹一起走。我得先赶回去,出来这?么久,怕老三肚子饿见不着我该哭了!”

姚红霞只得不情不愿地过去牵起表妹陈蔷。

洗完澡散步回去,八点多钟的北疆开始有了入夜的黑朦感,天空中的月亮近得就像挂在树梢上一样,仿佛伸出手?就能够得着了。

在昏暗中的白杨树下,各院的灯泡黄澄澄的透出亮光,人们往来穿梭着,有穿各色衣物的家属孩子,还有挺括的绿色军服。听着耳边热络的招呼声,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真?实感。

苏麦麦眼中露出新?鲜的诧异和?陶醉。

贺衍低头窥去,望见女人刚洗完澡出来的脸颊,肌肤莹白柔嫩中泛着粉。他?莫名深受触动,就牵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能喜欢这?里就好。等忙过这?一阵我带你四处看看,满足你游览疆省的愿望。”

怎知苏麦麦尚在陶醉之中,被男人孔武臂膀一托,就轻盈托去了他?怀里。他?本是?稍倾身,苏麦麦乍然仰起头,嘴唇便擦过贺衍的下唇,严严实地在他?唇上触划过。这?就好像亲了他?一口?,空气一下子凝顿住了。

苏麦麦糗极了,她?这?算吃了大?佬的豆腐吗?千万别是?什么初吻呐!

察觉某人一瞬臂力加重,她?的手?被攥着抽不开,只得迅速地润了润唇,岔开注意?说:“没事。你忙你的工作要紧,有空了再说。”

这?却是?贺衍非正式意?义上的初吻,女人的红唇柔软无比,带着馨香味儿迅速划过的一刹那,那无可言喻的悸动就遁入了他?冰冷的心底。

这?下有事了。贺衍在心底默然腹诽。

结婚后的正式夫妻可以牵手?了,他?牵住就没放开过。

苏麦麦的确挺喜欢北疆的人文,尤其?是?在这?里,还能体会质朴积极的军旅t?生活。她?任由贺衍牵住算了,但因着男人粗粝的手?掌,而痒痒的在他?掌心里磨了磨。

“贺衍,你手?掌怎这?么粗糙啊。”路上,苏麦麦问?道。

贺衍直言不讳:“十七岁就当兵上部队了,拿过枪打?过仗。”

*

晚上睡觉,苏麦麦换了一件套头的睡衣,又把之前大?红色的结婚被套换下来,换成了八十年代流行的纯棉国民老床单。浅蓝色印着简单花草的图案,这?种床单又厚又耐磨,睡着还舒服。

她?把多余的一颗枕头搁在中间,贺衍瞧着怎的忽然不自在。

经过这?几天,他?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只要苏麦麦不主动提出,他?便不会再往别的方?面?想。

男人凝着苏麦麦忙里忙外的动作,便道:“之后别放了,我说过不介意?被你抱,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放着个枕头睡不舒服。”

苏麦麦也觉得不舒服,这?时候的炕宽度不到一米八,再搁个大?枕头,感觉翻身的空间都?被限制了。

再而且,她?每天早上醒来其?实都?还搭着半条腿在贺衍那边呢,搁枕头跟没搁枕头并无太大?区别。

但她?望着贺衍魁梧的身躯,这?男人看着瘦,其?实全身肌腱硬朗,体格健壮。苏麦麦只要一想起新?婚夜某个瞬间估测过的数值,就觉得自己还是?别煎熬那点儿薄弱的道德与意?志了。

大?佬不会做什么,可她?忍不住馋啊。在没有TT计生保护的情况下,这?种馋就是?考验道心。

尤其?大?佬还这?般克己自律、豁达坦荡,苏麦麦若再心怀不轨,可就太那什么了。

她?就还是?把枕头隔着,应道:“就放着吧,我介意?抱住你。”

还是?不愿意?与他?亲近,都?向她?承诺过不会逾界……

贺衍容色微沉,稍许落寞,然后淡哂地扯了电灯线。

……

清早起来,苏麦麦却踢飞了枕头,发现自己整个儿埋进了贺衍的胸膛里。

她?思来想去都?琢磨不透,她?是?哪里飞出的一脚把枕头踢地上了。但看着贺衍随意?她?四俯八叉地扑在他?身上,正气凛冽地巍然不动。

她?又觉得难为情极了。

不好冒失地抬起头来看他?。

昨晚还说介意?抱他?,结果今早上扑得比什么都?紧。两条大?腿夹着他?硬实的腰腹肌,两只胳膊也扒着他?的脖颈……苏麦麦,你的矜持呢?!

“唔,我好像睡得有点过头了。”苏麦麦在贺衍的胸肌上啮了一小口?。

贺衍才答“没事,习惯了。”只觉浑身绷紧,紧接着就见女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爬起床溜走了。

贺衍耳际灼烧,低头看着被她?留下的细小牙印,唇边掠过一丝冷笑,随后也穿了军装起来。

抱他?的才是?真?实的她?自己,每天晚上若非贺衍给她?拾枕头,苏麦麦都?不知踢飞过多少次。昨晚不过存心没给她?捡起来、掖回去罢了。

男人一早上憋着未语,从洗衣池那边连续打?几趟水,把水缸灌满了。又用自行车驮来四桶搁着给她?备用。

简单吃过早饭,他?就要出发了。这?次是?六旅、九旅、十一旅的三旅碰头研讨会,估计要出差一周。贺衍做为主要的战术指导,和?三团的季团长,还有庄参谋长,以及三名营级干部一块出发,一共派出两辆车。

出门前,他?在镜子前正了正威严的帽檐,提起整理好的军用拉链行李包,对苏麦麦说:“我不在,你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电话。”

苏麦麦假装若无其?事,轻拍他?领章,落落大?方?道:“去吧,我吃好喝好睡好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