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1 / 1)

他的冷酷此时全然使不出来,性子也并不似陆珏那般当真对任何事都波澜不兴,廊下摇曳的烛火照映着,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婉婉心底偷偷地笑,还没等哥哥做出反应,便已将一旁的宋眠拉了过来。

两人相对而立,双手扶住同一盏天灯的两侧,实则也并未曾急着往回退。

婉婉好不容易当一回媒婆,成效显著,心满意足地功成身退。

她与夫君也有自己的天灯要放。

陆珏已经在那边替她点燃,婉婉对着夜空祈福的模样依旧虔诚而认真,但这次时间很短,好像她要说给老天爷的话并没有那样多。

片刻后,两盏天灯从庭院中袅袅升空,飘飘摇摇地乘风飞往高高的夜幕。

四下的风雪不休,陆珏伸手将小宝珠揽进怀里,厚实的大氅再给她裹一层,他抱着她,微微低着头,眸中倒映着廊下的火光与她小小的影子。

他这次没有问婉婉许得什么愿。

但婉婉望着他,眉眼间蕴含了无尽地柔柔笑意,忽然悄咪咪地道:“我有话想同夫君说,夫君再低一点好吗?”

小小的娇娇宝贝,陆珏总是甘愿为她,折颈俯首。

他俯身将耳朵奉上,婉婉仍需微微踮起脚尖,绵软的嗓音伴随着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朵,她轻轻地问:

“我的陆大人,你准备好当孩子的爹爹了吗?”

话音刚落的一刹那,远处皇城中恰而传来一声厚重深长的钟声,仿佛上天赞礼的号角,代替陆珏迎接了这个尚且还在母亲腹中的孩子。

陆珏有片刻间地怔忪。

说实话他并没有想过会是现在,但怔忡过后,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也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充盈满怀地欣喜与期待。

他掌心里的小宝珠,在不久的将来便会给他带来一个小小宝贝。

“会害怕吗?”

陆珏垂首用额头抵住她,手掌捧着婉婉脸侧抚了抚,嗓音轻缓而沉静,他不愿意将一丝丝地惶恐带给她,更多地是温柔地安抚。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她,婉婉的回答依旧不变。

“只要和夫君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她望着夫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眸中倒映的火光在寒冷的夜晚下,变成跳跃的炙星,将陆珏心底里最后一丝过往留下的不安与阴霾也都燃尽。

她永远都只会给他所有的明亮与温柔。

这是她的天赋,陆珏深有体会,从两个人相遇,他头一回心烦意燥被她的陪伴所安抚时,他就深信不疑。

“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那只承载了婉婉愿望的天灯,向着夜空越飞越高,最后汇成了天际星河中的一点萤火,好似也带着她的愿望上达了天听。

――只愿年年有今日,而岁岁都似今朝。?

第95章 第 95 章

启元十五年二月末, 盛京城中冷不防来了一场倒春寒。

原本回暖的天气骤然又掉回了冰窟窿里,夜里还没觉出来,直等清晨从窗外看出去, 满地银霜好似下了雪。

回廊齐膝栏处,婉婉昨儿个才教花房送来新培育的数盆娇艳牡丹花, 一夜之间全成了凋零败落的迟暮美人,好不教人惋惜。

“若早知道这一遭,不如懒得费那般功夫, 可惜了花匠们一番心血……”

卯时出头朝阳破晓, 屋外云茵在吩咐几个小厮将败落的牡丹花搬走, 动静儿传进屋里来, 婉婉微微仰着脖颈喃喃,一壁在替陆珏整理朝服的领口。

屋里并没有唤人伺候,四下尚存旖旎的静谧。

自陆珏三年前调任御史台起,每三日一次朝会免不了,婉婉便也不肯再睡懒觉, 清晨一应为他束发、环佩, 都是她亲自经手。

她惯常怕冷, 是以屋里至今仍旧烘着地龙,地板上又扑了一层短绒地毯,外头冷风萧索, 里面却温暖如春, 婉婉赤足在地上, 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寝衣。

寝衣宽松,偏中间被男人一双大手掐出道窈窕的曲线。

掌心隔着衣料若有似无的游移, 陆珏眼睫半垂望着她眸中慵然, 话也说得漫不经心, “原就是拿来观赏的物件儿,你观赏过了,便不算可惜。”

婉婉闻言忍不住抬眸轻轻觑他一眼,“还说呢,下回再不听你的去赶那热闹了。”

时下显然并不是牡丹的花期,但城里前段时间不知怎的刮起一阵妖风,教这花儿忽地得了全城追捧,导致价格虚高不下。

婉婉如今掌着府中半边收支进项,样样都在眼皮子底下,难免便会精细些,听底下人回禀时,原打算教侯府花房先断了这品种的供应。

然而那会子夫妻俩正相对坐在软榻上,话教陆珏听见了。

他只觉既然旁的贵妇人都有的东西,自家的小宝珠哪儿能缺,大手一挥就将银钱批了下去,可谁成想好不容易培育开,昨儿个一拿出来就祭了天。

不过他待婉婉惯常都是大手笔,那区区几百株花儿在他眼里,委实算不得什么,全然哄着她玩儿罢了。

教她含娇带嗔地瞥一眼,陆珏勾唇,顺势垂首亲了亲她的鼻尖,低低地笑,“不都是想教你开心嘛……咱们府上何人还敢不听你的话?”

他的唇温温热热,碰了下鼻尖便又觉不够,一壁轻笑着一壁往她眉眼、脸颊游移,逗弄似得去寻索她的唇。

掌心隔着衣料摩挲在她腰背,闹得婉婉心里身上都痒痒的。

婉婉如今已经渐渐褪去了从前的娇俏,眼角眉梢越发显出妩媚的韵致来,一颦一笑都藏着最潋滟的春光,能教陆珏百看不厌,越看心头越喜欢。

她就像是枝由他亲手呵护出的芙蕖花妖,眼下正绽放至最繁盛妍丽的时候。

这男人随着年纪渐长,欲念不减反增日渐深重,每次清晨都是这般,亲着亲着大抵又要没完没了磨蹭好久,怀抱着温香软玉舍不得撒开手,颇有些“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昏庸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