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婉婉还是没什么精神,早膳也没有胃口,答应的会好好吃饭变得有些力不从心,干巴巴搅了两口粥就说吃不下。
陆珏瞧着难免忧心自检,昨夜是不是要得太多太狠,把人给累坏了?
然而用过膳后婉婉就觉得反胃,忍不住想作呕,她在凳子上坐不住,只好跑过去没骨头似得歪在他身上,蹙着眉说:“夫君,怎么回事我好难受啊……”
陆珏瞧她小脸发白,忙吩咐临月去传医师前来,又问她:“哪里难受?”
他把手覆在婉婉额头上探了探,听她哼哼唧唧想了大半会儿,说:“头晕,眼睛也花,浑身没劲儿……我、我想吐……”
婉婉好怕害怕待会儿忍不住吐夫君身上,赶紧要从他身上下来。
陆珏没让,只教沉星去拿了个漱壶过来,又拿桌上的清茶喂着教她先慢悠悠饮两口,总能舒坦些。
沉星在旁看着忍不住嘀咕,“爷,太太这是不是有喜了?”
嗯?
婉婉眼睛睁得圆圆的,捂着嘴顿时去瞧夫君。
她有些猝不及防的失措,陆珏一时也没能分清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究竟是高兴更多还是害怕更多。
不过哪儿有这样巧的事,昨晚上刚说完今儿就成真,更何况他并没给她。
不多时医师前来,仔细一番望闻问切,躬身回道:“贵人还请安心,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晕船的反应比寻常人稍晚了些,今日才发作罢了。”
小东西常时就后知后觉,连晕船的反应都比常人晚。
陆珏温温瞧她,手掌安抚地摸着她的背,无奈地很,“小娇气包,接下去这一路可拿你怎么好啊?”
82. 第 82 章 “今夜有桩秘事,要与夫……
今儿个阳光温和, 江面无风,大船行过水面,划开一道道粼粼波光。
陆珏遂吩咐人在船顶露台搭了把遮阳伞, 放上藤椅, 遣退了周遭值守的侍卫后,便将婉婉拦腰抱出去透透气。
她出门时拿了本《风物志》, 然而却不是为了自己看,上露台后顿时成了小懒猫儿,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闭上眼, 央求他来读给她听。
陆珏指尖揪了揪她的脸蛋儿, “乖,先别睡,我陪你一起看书,等喝了药再睡。”
婉婉躲懒不愿意, 哼哼唧唧地还耍赖,伸出两条细胳膊环着他,脑袋使劲儿往他怀里钻,藏得严严实实地教他揪不着。
“夫君, 我只闭着眼,保证不睡着。”
话说出来听见他低低的笑, 兴许她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的保证,又小声找补道:“万一睡着了, 你待会儿再叫我嘛……”
陆珏真是拿她没法子。
但她原本就晕船,那样睡着片刻再叫醒, 来回折腾着只会更难受,更何况万一受了头风,又要再受一桩罪。
医师临走前留了药方, 又说让她躺卧着时由人按压鸠尾穴,可缓解晕船。
陆珏便将书接过来,没先急着翻开,一只手解了她上衫的盘扣探进去,带着轻缓的力道按压着她肋下一处,只剩一只手空闲,寻借口给小懒猫找了个事情做。
“那你自己来翻书,想听我读哪一篇就翻到哪一篇。”
婉婉这可就躲不了懒、也睡不成觉了,但话换个说法她就很乐意。
她从他怀里露出脸来,饶有兴致地打开书本,挑了篇南地山水志端端正正地捧给他看。
“读这篇吧,杨道清记滴翠春来游。”
那是篇将南地名胜之地的游记,陆珏就知道她要听这个,唇角浮出隐隐笑意。
头顶上云卷云舒,将阳光半遮半掩地在江面投下一片片游动的光影,光影在书页上流动,像是沙漏中流淌而过的光阴。
两个人静谧、安稳,而又舒适的光阴。
陆珏的嗓音伴着江上的微风,不徐不燥,婉婉觉得耳朵里有根羽毛在轻柔拂动,拂得心头痒痒的,便是闭上眼,也没办法心如止水地偷懒。
听着听着,她忽然煞有其事地摇摇他的胳膊,“夫君你读错了,这里不是这样写的,你看……”
婉婉指着书中写――镜湖中央有座七层宝塔的介绍。
陆珏轻轻地笑,也是难为这小懒猫儿听得那么认真,“此书写成于十三年前,但镜湖中央的宝塔,已于鸿丰四年被一道惊雷击塌,至今还未能重建。”
“鸿丰四年?”
婉婉记得很清楚,她记忆的起始点就是鸿丰四年的深秋。
那一年,她在侯府的濯缨馆里醒来,前尘尽忘,却有了疼爱她的祖母、照顾她的雯姐姐,而后又在花园里头回遇见了夫君。
“夫君原先去过南地吗?”
婉婉以往没有听人提起过他的事,府中下人哪里敢议论世子爷的行踪,就算是张口闭口的称赞,他也并不喜欢听。
陆珏没有刻意隐瞒她什么,“去过,鸿丰四年我正陪同太子南下巡视官员。”
婉婉稍微一怔,脑子里拐过几道弯儿,忽然狐疑问:“那你从前见过我吗?”
外头的传言里,她是老夫人的故交之女,既然是故交,那年老夫人也在灵州,她便理所应当地猜测夫君兴许也很早就认识她。
否则那时府中花园突然多出来个丫头,他怎么都不问她是谁呢?
陆珏看她仰起脸巴巴儿地模样,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如实说:“见过,你那时丁点儿大,十一岁的丫头却还没有树桩高,像个……”
“像什么?”
“像个糖捏的小矮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