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言石生见自己送了她这么多礼,她都压根没有下车相见最后一面的意思,心中颇有些失落。

既然公主最后一面都不见,言石生只好无奈地向春华点下头,便要转身走了。暮晚摇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你靠近一点。”

言石生看看春华,他向马车走近一点。

暮晚摇声音在细雨中几分妖冶:“再近一点。”

言石生已经挨着马车了,不得不收了伞。

暮晚摇再道:“上马车来。”

言石生犹豫下,撩袍踩上登车小凳。他弯身之时,那紧闭着的车门“哐”一声从内推开,他抬目,片刻怔愣之时,暮晚摇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进了马车中。

下方侍女和卫士面面相觑,见马车门重新关上。

被拽进车中,言石生趔趄一下,跌坐在茵褥上。一绺发丝落在脸颊上,他抬头向她看去,正要说句话,暮晚摇倾身而来,搂住他的脖颈,唇贴上他。

言石生双目瞠大,后脑勺磕在车壁上。他向后躲,暮晚摇却直贴而来,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张口欲辩,她眉目一弯,抓住这机会,鼻尖与他轻擦,与他一勾一舔。

言石生半身发麻。

他反抗要推,她贴着他的唇幽声:“你想让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言石生便全身更僵。

后背靠着车壁,他头微微仰,看到她浓黑的睫毛,感受她的温度。香气缕缕绕绕,齿间的热与柔,他手肘一下子撞在了车壁上。

那细雨隔着木楞子窗飘入,又凉,又热;那地上繁复的茵褥,又旋转,又铺陈;

手肘传来的麻痛,眼前弥漫开的雾起,心头生起的战栗,一股股被锁在冰川下压抑下又冲破铁索的冲动……

言石生一动不敢动,想推不敢推。外面尽是侍女和卫士,他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不好发出。他屏着呼吸,面容飞快涨红,唇间气息融融,就如心头被蚊子狠狠扎一下。

额头上向下渗汗,眼尾的红晕一点点荡开。动弹不得的禁锢与不为人知的快意同时到来,冰火两重天下,让人又羞耻,又沉醉。

汗渍滴下,情不自禁,双目迷离,言石生抬起手,虚虚搂住她的后背,想回应她……

“砰”

言石生被一把推下了马车,多亏下方的方卫士扶住了他。

车中,暮晚摇的声音沙哑响起:“我们走吧。”

雨丝连城。

言石生站在雨中,身体被淋湿也没在意,还是言晓舟踮脚撑伞,为二哥挡雨。他失魂落魄的,久久凝视那雨,凝视那远去的车队。

恍惚看见最开始,她坐于车下矮凳上,红裙曳地,侧过脸掩着羽扇,看着他笑;

恍惚看见方才,她将他压在车中,那般戏弄他。

公主的车队远去,戴着幕离的春华骑在马上,回头,看向身后送行的人。他们的身形消失在雨幕中,刘文吉悄悄的,将春华塞给他的纸条打开。

上面写着清丽小楷

“相亲勿相忘,努力爱春华。”

相亲勿相忘,努力爱春华!

作者有话要说:  原句是“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因为和剧情不符合,我化用成了“相亲勿相忘,努力爱春华”。这句诗你们记住了,贯穿这篇文,从头到尾!

第19章

十一月初,丹阳公主到了南海。

下马车时,南海百姓争相围观。他们从未见过有公主来他们这样的地方,公主曳锦绣,耀珠翠,让他们望之敬仰。

短暂接见礼仪之后,暮晚摇前去南海县令李执的书舍,拜见自己的舅舅。

李执哪里会让一个公主真向自己行礼,暮晚摇只是才屈膝,就被李执诚惶诚恐地扶了起来。

甥舅二人对望,都觉得时光倥偬,自三年前长安别后,各自都变了很多。

暮晚摇再不是十四五岁时那个娇软可爱、懵懵懂懂的小公主;李执已有了孙辈,如今三世同堂。

李执是个面相偏瘦的文人形象,他请外甥女坐下,让侍女端茶递水:“殿下十月份就来岭南了,臣整日翘首以盼,却是过了一月有余才见到殿下。真是不容易。”

暮晚摇微微一笑,道:“自家人,舅舅不必与我太过讲礼数。十月份我生了场病,不得不在沙水镇养身子,让舅舅担心了。”

李执关心问:“臣听说了,却听得不太清楚。殿下能具体说说么?”

暮晚摇便将自己想找白牛茶树带回长安的事大略讲了讲。

她刚过来时已经问过人,南海这边对白牛茶树也不太清楚,可见她是真得到了稀有的好东西。

李执抚着须,若有所思道:“好一出阳谋。臣隐约听说那言二郎不过十七,倒是好手段。”

暮晚摇一怔。

她将自己找茶树的细节想了下,失笑:“舅舅在说什么?什么阳谋?这和言二郎有什么关系?”

李执深目望向丹阳公主。不说是这个并不懂政治的外甥女,就是他初听此谋,都只能叹一声“阳谋”。而阳谋,最是让人无可奈何,也不能让人说错的了。

李执指点她道:“那言二郎曾亲自示意过你白牛茶的有趣处,要是不出我意料,在你仆从表明你身份前,他应该也拐弯抹角猜出了你的身份。他既然向你演示了白牛茶,为何不送佛送到西,干脆将茶树送你,偏偏让你自己去找?

“他既是本地人,难道他不知道那里有蛇窝,有迷魂草么?可以说他是很少去那边,所以不清楚。但他也可能很清楚。我猜即便当时南海没有派人去寻你,言二郎也必然找一个借口去野外救你。但谁也不能说他,因你去不去野外,是由你自己控制;蛇咬不咬你,那蛇又不是他养的。

“他欲成为你的救命恩人,想攀上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