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虽说没有直接证据,但是他大概知晓那日晷哥为何早就在皇恩寺安排素斋了,他向来不喜吃假素菜,肯定会多吃酒,尤其是失意后吃酒肯定最多,就像韩渭当日就是吃酒吃醉了,不大甘心,林寒哲也喝的微醺了。

自己那日若是没有夺魁,想必也是和他们一样,吃酒了去竹林散步,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因为失意坠崖而死,毫无破绽!

想到这里,程晏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也怒不可遏。

外面程松又求见,他也是被派出去跟踪程晷心腹的人之一,他则是道:“小的一直跟着桑狗子,他一直跟着大爷,小的远远的跟着,他为大爷采办字画,平日接洽一些生意,大爷最常说的就是说晏二爷您喜欢的字画都让桑狗子不惜价钱买回来,昨儿听桑狗子说您要给严先生当徒弟,大爷还让他特意买了一幅真迹到时候让您拜师。还有沿河东边的铺子,大爷仿佛是说要送给您的,说您婚事办的太快,来不及布置,现在地契房契办好了,就会给您。”

程晏迷茫……

到底哪一个晷哥才是真的晷哥呢?

??钻被窝(一更)

“二爷怎地还未过来, 现在都要用晚膳了。”妙娘看着满桌子的菜有点无奈,午膳本来她也着人要喊程晏来用,岂料那时程晏说他要读书也就罢了, 现在晚膳了,怎么能不用呢!

彩云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妙娘站起来,担忧道:“我去看看。”

她直觉应该是跟之前的赵二有关, 可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居然这样, 要知道程晏这个人高傲的如小公鸡似的, 即便心里有事,外表上也绝对是姿态高高的,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来。现在居然连饭都不用了,他绝对没有用功到这种地步, 虽然程晏很刻苦, 但是他平日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曾经说过,这样才会做事情游刃有余, 不会一日勤的太够了, 以至于再一日又无力再继续。

这样的一个人, 怎么会连饭都不吃了。

她站在书房前面,手扬起来敲门, “二爷, 我可以进来吗?”

本来正在纸上写些什么的程晏顿了一下, “进来吧。”

妙娘推门而入, 见程晏整个人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妙娘说不上来, 就是整个人好像被什么洗炼了样, 坐在这里, 令人感觉到无限的坚定。

“晏郎, 今儿做了你最喜欢的黄牛肉,那水芹菜嫩的都掐出水来了,你不是最爱吃水芹菜吗?走吧,我们一起去用晚膳好不好啊?”她走上前来,扶着他的胳膊。

程晏心里一暖,“真的啊?”

“是啊,不仅如此,还有糟鹅掌鸭信、银芽鸡丝。那鲜蘑菜心也是嫩生生的,走吧,晏郎。”

他最喜欢她喊他晏郎,好像他最重要的郎君。

不知不觉跟着妙娘进屋,全程妙娘都用心替他布菜,她发现程晏的心思都不在美食上,索性也就不再殷勤了。

这事儿吧,他若愿意说自然说,他若是实在不愿意说,妙娘也不会逼他。距离才能产生美吗?逼的男人喘不过气来,也不是一件好事,谁不想拥有自己的空间。

用完饭,她让人奉了茶过来,一人端起一盏,妙娘也有自己的事儿,除了女红看书之外,她还酷爱雕刻。

这是在广州时,白夫人平日当消遣,妙娘也跟着学过一些时日,她的字儿写的还挺好,于是也学白夫人雕刻,她匣子里有不少石头,尤其是稍微软一点的石头,她拿起来慢慢开始雕刻,因为也不是很熟练,她在慢慢儿的雕刻。

妙娘有个习惯,做事儿的时候喜欢哼歌,尤其是程晏在这里,她也不紧张,也没什么要防备的,故而一放松还真的哼出调子来了。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清早起床骑着它去赶紧,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真得意,不知不觉小驴儿就跑到路中间,驴儿不让我骑,还有点顽皮,转身回头一小蹄,甩了我一身泥,我气打一出来……”

她又重复长了一句,“我气打一出来!”

好像身上真的被驴子甩了一身泥。

却听“扑哧”一身,是有人笑出来了,妙娘抬眸一看,居然是程晏,他一脸好奇的站起来,凑在她跟前。

妙娘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么?”

看他看自己手上的石头,妙娘连忙用手掩住,“不许看。”她还学艺未精呢,怎么能让人看呢。

程晏好笑道:“我都看到了,你还捂着。妙娘,我看你字儿写的挺好的,只可惜这刻章还真的不到家啊?那么好的石头都被你刻废了。”

哪有人这样嘲笑自己老婆的,他嘲笑她的样子,就很像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欺负她的小男生。

妙娘冷哼一声:“不必你大才子管,反正我还有好多玉石给我练手呢。”

程晏嬉皮笑脸道:“你不给我看,我怎么教你呀?你别看我如此,以前我祖父可是这方面的行家,我跟着他老人家也是学了一手的。你若跟我学会了,日后随便刻章子送人都好啊。还不快些拜师,给我束脩。”

切,给一个巴掌,还给个甜枣啊。

妙娘做了个鬼脸:“就不认,就不认,气死你。”

她说完,还怕程晏抓她,往旁边蹿的跟个小狐狸似的,程晏立马上前抓她,妙娘本来还觉得自己身姿轻盈,应该跑的很快,没想到自己三下五除二就被他抓住了。程晏也是损,他抓到妙娘就不住的挠痒痒,妙娘本来就怕痒,被他挠的更是站不起来还要咧着嘴笑。

“哈哈哈,别挠了。”

……

好一会儿二人才停下来。

“还淘不淘气了?”程晏问妙娘。

“不淘气了,不淘气了。”她认认真真的举起三个手指头发誓,还点头“真的。”

程晏从来没觉得哪个女孩子这么狡黠,又这么可爱过,一下子竟然被她可爱到了,心里砰砰直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一时竟然愣住了。

却说里面打打闹闹,守在外面的丫头们听到影影绰绰的声音都忍不住笑了,今日是海棠和荷香守着门,这俩人一个是已经彻底投靠妙娘,一个是陪嫁的家生子,都是忠心的人,很为他们感情好而感到高兴。

尤其是荷香,她以前在田嬷嬷的教导下,还有点旖旎之思,但是后来她是真的很怕程晏。

程晏此人时常昂着头,对下人虽然不算很苛刻,但说话却也毫无顾忌,尤其是对待她这种比较老实的人非常嫌弃。

她偶尔奉二奶奶之命去送茶水,脚步稍微重一点,必定会被恶狠狠的瞪一眼,荷香实在是害怕,更别提做通房什么了,唯一见过程晏笑的时候,那是和二奶奶一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