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包括周嬷嬷胡嬷嬷这俩人也不逼着她非要进补。

但程氏看到她的第一句话,还是:“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身子骨不舒服?”

妙娘笑道:“娘,现在哪里能跟过年的时候比,过年的时候成日吃好吃的,吃完天天睡觉,现下六月份了,天气一热,人就会瘦,这不是正常么?”

“也是。”程氏要说吩咐也没什么好吩咐的,只是有一点:“你爹升任辽东巡抚,我是必定要跟着去的,妙娘,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可凡事都要和女婿有商有量。”

爹的任命她已经听程晏提前透露过了,听说公公原本想安排京中之事,顾清沅高兴的是亲家看重女儿,但是他更想去做些艰难,但是能站住脚的事情,他虽然迂腐些,但是并不是不通实务,反而顾清茂还算得上人情练达了。

他写信给程添,说他在京中并无深厚之关系,也不是翰林院出身,即便现下有京官,但根基不稳,不如外放做出些政绩来,尤其是辽东近来战事频频,都不愿意去,他若去了也能站稳脚跟,这样日后女婿出仕,他也能帮衬一二。

程添知道自己的短板,就是年纪不小了,他兄长快花甲之龄,他年纪也不小了,而顾清沅却比他们小十好几岁,更何况顾家四个儿子,但凡有一个出来,能帮助程晏都是很好了。

于是,程添同意了。

因为程添本人本就是因为大公无私,不徇私情才能坐上吏部尚书这个位置的,故而亲家不仅不要他劳动,反而解决他燃眉之急,这让朝廷上下反而赞他有公心。

话说回来,程氏一贯是夫唱妇随的,妙娘很是羡慕,但也有一点担忧:“娘,此次您和爹爹去辽东,可要好好保重,也不必担心女儿,女儿现在一切都好。”

“看的出来。”程氏打趣,“我看这房里可一个其她人都没有,就知道姑爷对你如何了。”

“娘~”妙娘很有些不好意思。

中午程氏还陪她吃了一顿饭,又去吴老太君和几位太太处拜访,老太君一如既往,况且程氏本就是她的侄女,程家本家人,拉着说了不少话,大太太和二太太一贯对程氏不错,便是连三太太大范氏心里有芥蒂,但是对程氏也是客气有礼。

不料程氏在此地见到了六娘,她过年之后从家中回去,收买了小范氏身边的徐妈妈,也没探听个所以然出来,只是说顾清茂想把女儿送到大范氏身边,让他帮忙选一门好亲事。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小范氏才帮大范氏在自己耳边说那些。

这可真是……

本来程氏还想报复或者什么,但是听闻顾清茂近来过的也不算好,在工部上没有太大进展,之后靠山也倒了,儿子们大了,个个都要用钱,去年他二儿子还能娶祭酒的女儿,今年成婚的儿子只能娶个监生之女,差别也是够大的,程氏也歇了报复之心,再者,丈夫要赴任辽东,女儿有孕,儿子生病,她已经没功夫再管顾清茂家了。

但一看到六娘,程氏又觉得可怜,顾清茂的几个女儿大概最幸福的算是五娘了,就因为五娘不聪明,反而没什么利用价值。

六娘生的清丽婉约,站在这里似江南雨雾中走出来的丁香花,生的更是楚楚动人,她和女儿不同,女儿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能为她的容颜倾倒之人,但是性子并不算太随和,反而透着几分清灵和傲然,六娘却是脾气好,这也是大家都愿意和六娘来往的原因。

但这样的一个姑娘,还不知道要嫁个什么人。

顾清茂可不会放过她。

六娘倒是见了程氏很亲近:“二伯母,您放心,我在这儿挺好的。就是七娘那里,我虽然不好经常去,但是知道现在这府里的老太太和太太都对她很是关照。”

这话程氏爱听,不免笑道:“我今儿看到了,你这孩子平日无事也可多去看看你妹妹,不过我想你在你姨母这里,到底也不大便宜。”

“是啊。”六娘很有分寸,也不多和程氏说些什么。

程氏也不过是照例关心几句,倒是出来时,她身边的田妈妈小声对程氏道:“方才六娘子身边的人在奴婢塞了点钱后,稍稍透露了六娘子处境十分不好,因为六娘太老实的缘故,来程家三太太身边伺候,也不认识什么人,听闻咱们家三老爷想把她嫁到商户人家呢。”

“什么?”程氏无语,也为六娘掬一把同情泪。

回到乐安居,程氏也不禁把这件事对妙娘道:“你三叔也是越发没个体统了,罢了,这事儿也不是咱们该管的。”

她还嘱咐妙娘:“你也不要管。”

妙娘稀奇:“您一向热心的很,怎么这次不让我管了?”

程氏摆手:“要我说六娘嫁给商人反而是好事,自古门户之见,士人高于商人,六娘若是下嫁,夫家知道她是官家女必会尊重她,二来商户们钱多,地位低,自有仰仗她的时候,她反而过的更好,最后嘛,就像你们那位妯娌一样,丈夫若是科举仕途不成器,她也能培养儿子嘛,反正商户有钱,怕什么。这样总比他爹把她嫁个只有官位高的,却不了解底细的人好。”

当初若非是程家是她娘家,上下都认识,怎么会赌一把。

六娘这个情况可不一样啊。

妙娘听完也是这个道理:“您说的是。”

倒是六娘子那边,她问起自己的丫头:“你同田妈妈说了吗?”

“回六娘子的话,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说的。”丫鬟笑道:“奴婢知道二太太最是良善之人,也讲面子,士大夫的女儿嫁给商户,她肯定看不过去,到时候小姐您就成功了,不必真的嫁给商户了。”

六娘沉吟一下才道:“自古商人重利轻离别,并非良配,这次但愿二伯母能替我做主吧。”毕竟二伯母从来最讲门当户对,因为生于世家大族,最瞧不起商人了,若她嫁给商户,那妙娘也会被牵连,让人说顾家女嫁商户的。

??分家(一更)

有程氏在, 妙娘过的尤其舒心,程氏也是时不时跟妙娘说起几个家里的皮猴子:“安文和安武现在开蒙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想去哪里就去哪儿了, 不过这次你爹为他们兄弟请了个西席,这位先生宽严相济,俩个小猴子都听话的很。”

“他们俩中尤其是安文从小就机灵, 但是怕吃苦, 若能再用功些, 日后指不定很出息呢。那安廷就让他在京里吧,平日来我们府上,我也好照应他一二,他姐夫也能带他出去多认识一些人。”妙娘想的是安廷肯定不能跟着去辽东, 他已经有秀才功名了, 在白鹿书院那也是拜入名师门下,怎可再跟着去辽东, 到时候乡试却是不方便了。

程氏正有此意, 见女儿说出来了, 忙道:“日后可就麻烦你和姑爷了。”

妙娘笑道:“娘这是说哪里话,安廷是我亲弟弟, 我照看他也是应当。再说安廷的性子极好, 别说是我, 就是晏郎也很看重他。”

“这就好这就好。”程氏从袖子里拿出两百两递给妙娘。

“您这是做什么?”

“拿着, 他平日吃穿用度难道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你拿着, 旁人才高看你一眼。”程氏苦口婆心。

本来儿子托付给女儿, 还住女儿府上, 女儿家里可是婆婆太婆婆都有,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人家程家财大气粗,却不是你真的占人家便宜的理由。

既然如此,妙娘就收下了,但是她也吩咐下人备了一份仪程送给爹娘,比如她过年新得的皮子中挑了两件送给她娘,辽东寒冷,不能受冻。再有一些成药,以及给弟弟们的表礼等等。

这让程氏不禁感叹:“妙娘真是长大了,什么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的。”

妙娘不好意思道:“这些不过都是母亲教给女儿的。”

程氏很是欣慰,尤其是她和程晏也一同用膳之后,程晏说的就更妥帖了:“您和老泰山才更要小心些,安廷先在我们府上,正好和我一起读书也挺好,过几日带他去见见我的先生。”

“我就先谢过姑爷了。”程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