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扣紧了袖中的符篆,冷声道:“晚一步?我看未必。周掌柜,你私藏墨家典籍,又与沈青冥勾结,究竟想做什么?”
周天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沉地笑了起来:“墨家丫头,你以为凭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阻止沈少主的大计?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替少主收集些古法资料罢了。至于你们追查的所谓‘真相’,不过是沈少主抛出来吸引你们这些苍蝇的诱饵。”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地图,那里,才是决定一切的终局。”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林小墨身上,带着一丝戏谑和警告:“我劝你,不要再插手此事。沈少主的手段,远非你能想象。你若执意阻拦,墨家最后的这点血脉,恐怕也要断送在你手里。这不仅仅是警告,更是……怜悯。”
“怜悯?”林小墨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痞气又浮了上来,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就凭你这种替人卖命、藏头露尾的跳梁小丑,也配谈怜悯?沈青冥想复仇,尽管冲着当年的仇家去,牵连无辜,算什么替天行道!”
“无知小辈,冥顽不灵!”周天明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毕露。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陈长歌一直紧绷的神经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他眉头微蹙,沉声道:“小墨,小心!”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脚下的地面传来轻微却不容忽视的震颤,并且在逐渐增强。
密室中的烛火开始剧烈摇晃,墙壁的缝隙中,有细密的尘土簌簌落下。
更诡异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像是无数亡魂在耳边呢喃,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林小墨脸色骤变,她能清晰感觉到周遭的阴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而邪恶的气息,“不好!这是某种古老的禁制被触动了!或者是……某种献祭仪式的反噬!”
周天明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他似乎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不可能……时间还没到……沈少主明明说……”他喃喃自语,那份自得与嘲弄瞬间被惊恐取代,
他猛地看向林小墨和陈长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不甘,随即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黑烟,向着密室入口急速遁去,口中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你们逃不掉的……”
随着周天明的消失,那诡异的低语声陡然增强了数倍,犹如万千厉鬼在咆哮。
整个密室,不,是整座宅邸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上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走!”林小墨当机立断,一把抓住陈长歌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向外冲去。
陈长歌虽惊不乱,反手握紧了她,两人借力向外疾奔。
他们刚刚冲出书房,身后便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那面作为密室入口的墙壁轰然塌陷,紧接着,整个书房的地面也开始向下沉降,一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缝从书房中央出现,迅速扩大,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将所有书籍、卷轴连同那张诡异的地图一同吞噬。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留,狼狈地冲出周府大门。
就在他们踏出大门的刹那,身后传来更为猛烈的轰鸣,宅邸的院墙应声倒塌,更多的黑暗从地底喷涌而出,却又在瞬间被某种无形而强大的力量强行压制、封锁,最终一切归于死寂。
那座青砖高墙的宅邸,连同其中所有的秘密,仿佛都被大地彻底吞噬,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废墟和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的阴冷气息。
直到远离了那片区域,确认没有追兵,两人才在一处僻静的街角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
诡都的夜依旧深沉,远处依稀传来丝竹之声,与方才的惊心动魄判若两个世界。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心头的阴霾与重重疑云。
周天明那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还有那突然发作的诡异禁制,以及那神秘莫测的“幽冥谷”,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收紧,将他们越缠越深。
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那幽冥谷,又究竟隐藏着沈青冥怎样的惊天阴谋?
第16章 幽冥谷的隐秘召唤(上)
夜风裹挟着废墟的尘埃与残余的阴冷,吹打在林小墨和陈长歌的脸上。
两人沿着僻静的巷道疾走,直到确认再无任何异动,才在一处破败的戏台后方寻了个勉强能避风的角落。
诡都的夜晚,越是远离主街,便越是幽深寂静,仿佛连灯火都吝啬给予这些被遗忘的角落一丝温暖。
“看来,周天明也不过是沈青冥棋盘上的一颗弃子。”林小墨倚着斑驳的戏台柱子,气息略有些不稳,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那张从周府密室中“抢救”出来的地图。
地图的材质非纸非帛,触手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与血腥混合的奇异气味。
它在方才的混乱中被揉捏得有些褶皱,但上面的墨迹却丝毫未损,依旧清晰地勾勒着山川河流,以及一个用朱砂重点标记出的、名为“幽冥谷”的所在。
陈长歌默不作声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火折子,点燃了角落里一盏被人遗弃的防风灯。
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也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容,以及他眼中尚未褪去的警惕。
“他最后那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还有‘沈少主明明说’,信息量不小。”陈长歌的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林小墨听,“周天明显然知道某些内情,但他口中的‘时间还没到’,是指什么?而那宅邸的禁制,又是谁布下的?是沈青冥,还是另有其人?”
林小墨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指尖在地图上那片朱砂标记的“幽冥谷”上轻轻摩挲着,眉头微蹙。
这地图的绘制手法古朴,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特别是幽冥谷周围的地形,被描绘得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之口。
“周天明是沈家商行的老供奉,为沈青冥办事不奇怪。至于那禁制……”林小墨顿了顿,目光在地图边缘游走,忽然,她的眼神一凝,落在了一行细若蚊蝇的小字上。
那行字刻印在地图的最下沿,若非凑近细看,极易忽略。
“唯有持镜者,可启幽冥之门。”
她低声念出,心中猛地一动。
持镜者?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系着的一个布袋,里面装着的,正是她墨家世代相传的那面青铜古镜。
此镜平日里黯淡无光,与寻常铜镜无异,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显露出它的不凡。
难道……
陈长歌显然也听到了她的低语,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一丝探究。
林小墨迎着他的目光,心中念头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