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白苏正要再说话,林苒的电话打过来了。程如墨接起来,简短应了一声,从包里找出硬盘,笑了笑:“我下去送点东西。”

林苒没找到停车位,车子就停在酒店门口。她摇下车窗,看程如墨撑伞过来,一阵坏笑:“怎么样?”

程如墨将硬盘塞进她手里,“还能怎么样,到了十二个人,四个男生八个女生,僧多肉少,况且这肉还是隔夜的,也不知道吃了坏不坏肚子。”

林苒猛一阵笑,“重要的不是僧多肉少,是得虎口夺肉行了我先走了,这里不能停车,你回去吧,有消息立即跟我报告啊!”

程如墨目送林苒车子走远,正要转身进去,眼角余光瞥到前方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隔着雨雾,看不分明,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依稀是……

陆岐然。

程如墨定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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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虎口夺肉(二)

雨下得小,程如墨手里这柄伞,倒像是个郑重其事的摆设。

她像是瞬间被莫须有的雷电击中了一般,看着陆岐然开了车门,长腿迈下来,修长的手指握住车门往里一推,门啪地关上了。他又绕到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只黑色的行李箱,手臂往上一提,下一秒行李箱就稳稳停在了他的脚边。

陆岐然穿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衣袖挽上来寸许,露出手腕处利落的线条。白衣黑裤,他在淡薄的雾气里仿佛落笔云烟,点苍留白的水墨画卷。

程如墨觉得有点眩晕,为什么眩晕呢,她本来觉得,好歹六年了,再有点什么未完成情结,也都该烟消云散了吧,见面了不就是多年老同学,你炫耀你的工资卡,我炫耀我的风流史。

但真到了这时候,她还是不能否认,自己带了点那么苟延残喘的期待。好比已经熄了的柴,看着没声没息,吹一口气,里面还藏着猩红的火星。

这阵恍惚,或者说是懊恼,让程如墨在陆岐然都要走到近前时,还没想好打招呼的语句。

陆岐然也是走近了才认出程如墨,惊讶在脸上凝了一瞬,随即变成惊喜,只是这惊喜太过坦荡,跟阳光洗净又熨了一遍一样,找不出半分让人想入非非的褶皱:“程如墨。”

他语气倒是和往年一般,波澜不惊。

程如墨这才回过神来,夸张笑着走上前去:“陆岐然,好久不见!”

陆岐然淡笑,漆黑的眼睛仿佛寒夜星辰,程如墨只看了一眼,就立即别过目光,假装去关注其他细节:“怎么穿着正装?”

“赶飞机,开完会拎着行李就过来了,我没迟到吧?”

程如墨将伞收起来,转身说:“十二个人专等你到了就开席,你说你迟到没有?”她转身时,白色的裙角在微雨里打了小小的一个旋,像一只蝶惊鸿一瞥。

程如墨又说:“看来你不该来,凑足了十三人,多不吉利。”

“我们社会主义有为青年,不信迷信这一套。”

两人就像正常的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一样一边说笑一边回到了包厢。

自见到陆岐然起,程如墨心里就生出几分自厌,觉得自己惺惺作态。呸,什么叫“就像”,好像对方对你另眼看待一样。这么多年了,自作多情的毛病还是改不掉,犯贱不犯贱。

陆岐然一出场就成了众人的焦点,一群人围着他嘘寒问暖,程如墨再也插不上半句话。

程如墨低头看了看,雨水沿着伞尖流下来,汇成了小小的一摊。她笑了笑,趁着白苏将陆岐然拉到她原本坐的位置上时,拿过自己放在座位上提包,顺势走到了另外一桌坐下。

离开了两大风云人物的气场辐射范围,程如墨觉得自在了不少,也能正常地和旁边的同学叙叙旧。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五个人,凑齐了十八人,正好两桌。他们当年班上统共三十六人,能来齐一半,倒也不容易。

七点准时开席,第一杯酒斟满,便有人提议这杯得先敬白苏,“要不是班花大人倾力赞助,咱们今天肯定聚不起来。”

众人附议,程如墨默默饮尽杯中的啤酒,正要放下杯子坐下,却瞥见白苏身旁的陆岐然,正静静看她,目光仿佛欲言又止。

程如墨眸光一闪,随即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大家越喝兴致越高,不知谁先起头,纷纷说起来,万万没想到当年最不可能恋爱的学霸反倒是第一个结婚的。

当年的气质高贵冷艳的学霸,如今也只是态度温和的靠谱青年,微笑着一一喝下大家敬的酒,笑说:“我才万万没想到,当年最有可能第一个结婚的然哥,反而到现在还是单身。”

“然哥”是指陆岐然。

程如墨正怡然自得地喝着蛋花汤,听到这句差点一口呛住。

陆岐然没结婚她是知道,但他还单身这消息,着实有些惊人。

所幸有人替她问出了疑惑:“这不能吧,然哥你不是和你异地恋的女友如胶似漆么,怎么这会儿单身了?”

陆岐然笑笑,“觉得不适合,分手了。”

“啧啧,可惜,从高中毕业算起,你们这也是多年马拉松啊,怎么说分就分了?”

白苏也问:“对呀,我还记得你当年还打算去她的城市呢。”

陆岐然喝了一口酒,神情淡然,虽带着笑,语气却有几分微妙的抗拒,“一两句说不清楚。”

大家感叹几句,也就不再追问了。

程如墨却是吃不下了,抬眼盯着陆岐然,一瞬不瞬。

陆岐然盯着杯子里晶亮的液体看了一瞬,目光低垂,随即举杯一饮而尽,他头发的发梢在头顶的灯下泛着微光,仿佛尚有雨滴凝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