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1 / 1)

难道说逃避比迎战更合理?

“你说,朕要是一开始去了扬州又该如何?”赵玖忽然回头朝枕边之人问道。

无人应答。

可能是白天做饭太累的缘故,吴瑜早已经睡着了,而赵玖也没有什么惊讶之意。实际上,若不是早知道对方已经睡着,赵官家还不问这句话了呢。

而这,正是赵官家最苦闷之处了,他心里好多话,好多想法,都是没法说给别人听的,所以这些情绪才会积攒在他心里,日复一日,随着局势艰难而变得复杂晦涩起来,以至于动辄便会如此胡思乱想小半个晚上。

不过问完之后,赵官家却是终于放弃今晚的胡思乱想,直接吹熄了烛火,转身抱着已经睡着的吴瑜准备歇息了。

但是,烛火刚刚熄灭不久,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显得有些克制的敲门声。

“大家!大家可睡了?”

“官家!还请官家起身。”

前者是负责后宫的冯益,后者是杨沂中,二人一起来叫门,必然是有事。

“什么事?”赵玖哪里能睡着,何况听到此二人声音,也是赶紧起身摸黑穿衣。“难道杜岩出去便被擒了?”

“不是……是吕相公忽然来了,说要私下面圣。”又一个声音响起,赫然是主管前殿机密文字的大押班蓝珪。

而伴随着蓝珪出声,房门被小心打开,又被关上,俨然是蓝珪、冯益一起入内,亲自来点灯伺候官家穿衣。

然而,赵玖闻得此言,只觉得脑中一阵浆糊翻腾,反而不解,便遮住刚刚燃起的灯火,蹙额以对:“哪个吕相公?”

“当然是枢密院吕颐浩吕枢相了。”蓝珪小心做答。“今夜本是吕相公在大殿值夜。”

“也是。”赵玖恍然摇头,又回头看了眼睡得死沉的吴瑜,便穿上鞋子站起身来。“都省的吕相公干不出来这种事……”

蓝珪当即俯首不言。

就这样,赵玖披上衣服,匆匆出门,又冒雪带着杨沂中等人穿过后宫那片早已经砍伐干净的树林空地,准备转入前殿,却不料刚一来到拐角处便看到了独自一人、昂然束手立在彼处的吕颐浩。

赵玖无奈,却是连杨沂中也屏退,也独自上前。

“官家!”吕颐浩微微欠身。“好教官家知道,臣刚刚想到了一个事关大局的门路,虽然只是粗疏思索,但或许可行,所以匆匆唤官家起身,想让官家考虑一二……”

“吕相公请言。”赵玖当然明白对方意思,便强压困倦之意相对。“事情若不能成,朕绝不会说出去的。”

吕颐浩微微欠身,却是只说出了一句话来,便不再多言。

而赵玖初时一怔,旋即惊醒,却也并未做答,二人只是微微颔首,确定信息交汇无误,便在前殿与后宫的交界处告辞,然后各自回身休息去了……吕枢相在前殿偏房也是有自己房间的。

且不提年近六旬的吕枢相回去后是否能睡个好觉,但年轻的赵官家这番回去,却是再度胡思乱想,翻来覆去,久久难眠。

很显然,吕颐浩刚刚那个建议让他有些心动了……只是眼下没有理由去做而已。

PS:感谢第五十七萌lin!

这是小林学士粉丝?

话说,今天洗衣服的时候,不知道小九怎么进去了……一放水听见喵喵叫……把我给吓死了,然后捞出来以后还给我隔着衣服在胸口划拉开一个口子,血淋淋的。

那么……晚安

第五十七章 乱像

战争在持续,即便是进入了相持困城阶段,集中了双方前线统帅的南阳这边也不可能就这么安静下来的。

譬如说赵官家就很快定下了以杜充为帅,以岳飞为将,整合东京留守司兵马去救韩世忠的策略嘛。

实际上,这件事情如此重要,以至于赵玖隔了一天,在某个劝他回銮东京的札子上找到了杜充的名字后才放下心来……从这件事情上来看,此人毫无疑问是个主战派,而且最起码在东京跟宗泽相处的不赖。

没错,杜充是以东京留守司成员的身份上过札子,请赵官家还于旧都的,昭昭史册,清晰可见。

不过,事情到了此时,赵玖也只是聊以**而已,因为决断已经做出,事情也似乎已经无法再改变了。

而且,南阳这里,注定是不能安生的。

腊月上旬最后一日,东京方向情形不明之时,襄阳许景衡、汪伯彦、刘汲三人却首先坐不住了在南阳久久不给答复,只是说‘南阳尚稳’的情况下,襄阳却执行了预定计划,御营中军统制官张景越过汉江,顺着结冰的白河从东岸北上,逼近了南阳城。

这下子,局势再度微妙了起来,因为金军居然没有进攻,而是坐视这支部队顺着白河开进到了距离南阳城东南角直线距离不过十五里的白河对岸。

且说,南阳这里的文官们总是随着局势涨涨跌跌,时而喜时而忧的:

一开始金军放弃攻城,虽然有识之士说的很清楚,这里面必然有金军的阴谋,譬如前线局势堪忧,所以金军才故意打开通路,让南阳城内知晓,以图自乱阵脚,属于‘攻心之策’,但这依旧压不住大部分人感到释然和放松,仿佛这一战已经赢了一般。

然后,果然北面消息传来,说是关西大败,五河地区韩世忠垂危,东京殊无作为等等,于是城内又乱了起来,襄阳派隐隐有复起之态,而且赞同赵官家找机会走的还多是老成大臣。

现在,张景带着四五千兵来到白河东岸安营扎寨,金军没有去攻,居然又有人以为金军已经丧胆,建议赵官家派王德、傅庆出城劫寨?!

当然了,明白人还是有的。

“这必然是金军刻意宽纵,诱我军出城接应,以求聚歼于城下。”出班说话的乃是刘子羽,这些日子,就连民夫都能因为战事稍歇而稍微松懈两日,士卒也能轮换下城,可他却是前期忙城防,后期帮忙筹划其他各处的方案,倒是稍显疲惫,不过此时出声,依旧迅速。

“也不能尽丧胆气吧?”御史中丞胡寅微微皱眉相对,他倒不是随风倒,而是一直就觉得应该以攻代守的,早在南京他就认为赵官家应该御驾亲征、渡河北伐的,只是事关军事,所有人包括赵官家一般都不会搭理他罢了。

故此,刘子羽见是胡寅出声,本能就头大,也不知道是近来疲惫的缘故,还是根本觉得跟此人说话没用,所以一时间居然没有与之当堂抗辩的意思。

不过,好在他也在枢密院许久了,算是有些威信和人脉,马上就有下属出列相对。

“臣冒昧。”胡闳休听到如此荒唐之言,又见对自己最照顾的刘参军闭嘴不言,便立即出列,却是对着赵官家直接开口,佯作没有听到胡寅一般。“金军或许存了更大念头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正在胡思乱想的赵官家回过神来,稍显好奇。

“臣以为,金军是见这支兵马从襄阳来,猜到了张统制是来接应官家的,便故意装作放松,只待官家出城,便求一劳永逸。”胡闳休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