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渴，他喂她饮水。

她身体难受，他给她治疗。

他一直都拉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他在她耳边说：“桑葚，有为师在，你要坚持。”

他说：“我不介意你骗我，我都原谅你，你想利用我骗我都可以，但你不能再离开为师。”

山月一开始不知道照顾自己的是谁，后来明白了是华莲，但对于他喊的“桑葚”这个名号是云里雾里的。

在华莲的精心调养下，她慢慢恢复了意识，有了气色。

十天之后，她睁开了双眼。

虽然因为躺了太久身体疲惫不堪，但足以令华莲欣喜不已。

他守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难受吗？要不要为师再喂你？”

山月缓慢地摇摇头，她看着华莲仙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但第一时间还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惭愧，为当日用心机靠近说谎话骗他感到愧疚。

她利用他，他还是不计前嫌地救她、照顾她，为什么，他会对她这么好？

“华莲……”她苏醒后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

“嗯？”华莲温柔回应。

“师父。”

“乖~”他摸摸头。

山月突然湿了眼眶，“谢谢。”

他是她的恩人，她再生父母。

华莲小心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捧着她的脸庞，“不要哭，师父应该的，师父答应过你，会保护你。”

然而山月哭得更厉害了。

几千年来，她头一次出现波动这么大的情绪，她都被自己吓到了，可能是受伤痊愈，心理防线太脆弱。

望到她哭成泪人，华莲很难受，以前桑葚哭他都很少感同身受，可现在他心情郁结得厉害，“为师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哭。重敛仙君他们已经去追捕蛇妖了，肯定很快有好消息。”

山月摇摇头，她不在乎了。

不管完没完成任务，她都要回去和梵天碧成婚，她不会再让自己有遗憾。

“师父，”她伸手扯着华莲的衣袖，发出邀请：“你愿意当我的主婚人吗？我没有父母，想请师父当我的干爸爸，坐在主位。”

0032 梦回

“你要成亲？”华莲仙尊惊愕地扣住她的手腕，“是谁？你要嫁给……的人，为师能过问吗？”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皱着眉恢复了常态。

山月奇怪地看着他抓自己的手，华莲心里一惊，松了开来。

她想起梵天碧，淡淡一笑：“他是梵碧阁的阁主，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百般体贴，从不责备我。”

梵碧阁的阁主，他听说过，游走在人界和妖界之间，明明是人类，却为妖界的妖尊做事，谋财害命，寻求长生不死之术。

这个人，在仙界都已经是臭名远扬了，华莲当然不愿意小徒弟和他在一起。

身为师父，就算是徒弟不爱听的话，也应当导回正途，避免她走弯路。

于是华莲问：“你可知，他平日里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山月敏锐察觉到了师父的责难。

“梵碧阁私底下做的事，远比你表面上看到要肮脏得多，论他的为人，根本乘不上‘好人’二字。”

“你根本就是在污蔑他！你又不了解他，如何清楚他的为人？我知道他有多好，为妖尊做事怎么了，我也是妖，师父大人你是仙官，当然瞧不起我们，对于你来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蝼蚁，连呼吸都是错的。”

“为师何曾说过这种话，我没有看不起你，只是不希望你行差踏错，遇到不良人，有不好的归宿。”

山月摇摇头，火都上来了，“师父我才认识你多久，可是我认识天碧已经三千年了！虽然你救了我，但不代表你可以多管闲事，你不想当主婚人就直接说出来，我另找他人。”

华莲产生一种女大不由人的感觉，他头一次感受到怒气，“难道你要为了那个男人不要你的师父？连师父的意见你都不听了？”

他直接把眼前的山月代入了桑葚，认为桑葚在耍小性子，不过山月没有记忆，她只是觉得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便宜师父莫名其妙：“虽然我很感激你，但我才认识你十天，如果你非要我不要嫁给梵天碧，那我可以宁愿不认你这个师父。”

华莲听完，倍受打击，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他勃然大怒地紧扣她的手腕：“刚才那些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我不会放你去梵碧阁的，你是我的徒弟，应当跟随我潜心修炼，渡化成人，好好洗掉你在妖界沾染上的坏习性！”

山月不以为然，倔强地瞪回去：“你话越说越离谱了？！谁要跟你一起走，我身上哪里有毛病了？而且谁想当人了？我当妖当得好好的，你管那么多干嘛？！”

“根性顽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话音刚落，华莲就觉得说得太过，他曾发誓要弥补桑葚，怕言语刺耳伤害到她，他放开她的手，语气放缓找补：“为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妖界的环境会影响到你。山月，婚嫁一事，不宜操之过急，为师给你些时日，你再考虑考虑。”

“哼！”山月不领情得扭过头。

晚上，华莲把在河边捉到的罗非鱼用仙法烤熟，再递给山月。

她喜滋滋地接过，随口夸了句：“仙法真好使。”

“你想学，为师可以教你。”

山月一口咬下去，美味得不得了，压根不理他。

华莲产生了些被忽视的失落，这些感觉前所未有，他感觉很稀奇，但也非常不适，因为几乎主导了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