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清亮悦耳的声音莫名变得沙哑,带着些难以言说的克制,让江胜本能的意识到危险。

在张新成看过来之前,江胜神态自若的站直身体装作无事发生,实际上他原本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说服沈墨,对方看似好脾气性子软,但其实心中自有一套衡量标准,旁人很难动摇。

说明白些就是沈墨这人在相对温和的环境下生活太久,早就被养得过于天真,很容易被旁人所表现出现的假象欺骗。

可江胜不同,他成长的过程中接受过太多的恶意,早早便练就了一身趋吉避凶的本事,即便面前的张新成表现得足够亲切友好,但他的直觉却时刻都在提醒他对方的不对劲。

或许不只是这两兄弟,江胜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后面举着火把的几个中年男人,应该说整个石宏村都有些古怪。

还有一点。

此前江胜出言劝诫也仅仅是出于自身的不安,根本就没想过沈墨会反常的相信他,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于石宏村沈墨似乎早有准备。

不……

不止如此。

应该说从他们到达庆山温泉度假村得知于彬失踪到现在,沈墨却仿佛并不意外,从始至终他的情绪都平静得可怕,加之对方不经意间透露出的那些怪异的冷淡漠然,叫江胜现在想来颇有些毛骨悚然。

明明沈墨的脸还是那张脸,可为什么江胜却恍然觉得,那副美丽的躯壳之下隐藏的是另一个陌生的灵魂呢?

面前的沈墨到底还是那个他熟悉的沈墨吗?

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江胜下意识握紧双拳,连带着背后也猛的惊出一层冷汗。

许是男人眼中的惧意太过明显,沈墨停下脚步有些担心的望过去,本就跃跃欲试的手终于找到机会牵起男人,“江胜,怎么了?”

沈墨脸上的关心不似作假,察觉到这一点的江胜稍微冷静了一些,但不知为何却不敢再像之前那般仗着沈墨脾气好便大着胆子挣脱对方握紧他的手。

江胜指尖轻颤不止,他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低声说道,“我没事,只是担心已经进村的同伴。”

“他们不会有事的。”沈墨抿了抿唇,似承诺一般安慰道,可那双赤金色的眸子却因为江胜对旁人过多的关注兀自闪过几分冷意。

石宏村建在离山不远的地方,相对平坦,即便是晚上也依稀能看出周边不错的环境,村里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近三百常驻人口,在末世后也只剩下一半不到,然而此刻却安静得反常。

因为电力中断的缘故,村里大多数房子都黑着,只有张新成这个村长家还点着蜡烛。

倒是刚才路过村子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还没有燃尽的大火堆,火光摇曳之下透着几分惊悚。

“当初丧尸刚出现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他们是得了什么怪病,村里好多人都把那些已经被感染的亲人关在家里,想着去镇里请医生,还好阿文及时阻止来他们,”张新成走在前面,提起弟弟时眼里满是骄傲,“阿文可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研究生呢!”

张新成似乎很好客,一路上都在为沈墨几人介绍石宏村,他家的房子在村子靠北的位置,从村口到他家不算远。

沈墨江胜几人刚被带到张家院子里,张新成的父母就端着凳子茶水走了过来,那人手上甚至还提着刚在井水里冰过的黄瓜番茄,就连向来警觉稳重的江胜都看得有些口干,更别提他身后那些意志力不太坚定的小年轻了。

“小沈兄弟,你们先坐会儿,我让阿文去叫于小哥他们过来。”张新成热情的招呼众人。

院子周围建了半人高的水泥墙,跟着来的几个农家汉在他们进院子后便不见了,如今这里就只有张新成和他的父母三人。

见此情况,除了沈墨江胜之外的其他几人也放松了一些。

等众人都喝过茶水后,张新成脸上的笑意才真实了几分。

他弟弟张新文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除了张新成及其父母,沈墨江胜众人早已没了意识瘫倒在院子里。

“哥,他们都喝了吗?”

“看着都喝下去了。”张新成笑了笑。

“那行。”闻言,张新文并未放松警惕,而是谨慎的操纵藤蔓结结实实的捆住了沈墨等人的身体。

谁也没想到这个站在张新成身后唯唯诺诺的瘦弱青年,居然植物系的异能者。

“亏那个姓于的还说他同伴多他妈的牛逼,也不过如此!”张新成站在昏迷的沈墨身边言语间带着止不住的得意。

他的视线来回扫视着沈墨,心中暗道,不愧是从城里来的养得还真是细皮嫩肉,希望这人能在他手上多坚持几天。

石宏村祖上就是土匪发的家,但建国后各地方开始严打,上一代的村长也就带着村里人安分了下来,可如今末世来临再逢乱世,他们便干脆重操旧业,在此之前村长并不是张新成,这个位置本该落在觉醒了异能的张新文身上,只是他性格内向,不爱处理这些俗事便由他亲哥哥张新成代劳。

末世至今路过石宏村的幸存者不少,但能全须全尾走出去的却一个都没有,要说这些人也真是好骗,赔几个笑脸姿态放低一些便还真信了什么举手之劳相互帮助的鬼话。

那些肥羊被骗进来后,喝的水里都放了被张新文催生出来带有毒性的植物晒干磨成的粉,然后他们会失去意识任人宰割。

若是异能者,张新文便会在对方体内埋下种子使其无法使用异能,若只是普通人就留下当作储备粮或是玩具。

昨日他们不过只从于彬身上割了几块肉,对方便叫嚣着他的同伴会为他报仇,甚至为了恐吓张家兄弟,于彬还说出了同伴里两个异能者的身份能力。

张新成张新文兄弟也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来的人是谁是否信任他们,只要进了村,就再没有离开的可能性。

张新成拍拍手,原本藏在屋内以及守在外面的村民快速涌进院子里,他们像是在挑选货物一般轻佻的决定了除沈墨以外其他几人的归宿。

而沈墨这个异能者自然是属于村长的。

只可惜,沾沾自喜的张新成刚蹲下身子伸出手,自己的头颅便被如发丝般纤细的火线切割与身体分离,他甚至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便没了性命。

圆鼓鼓的脑袋落在地上,像皮球一样弹动了两下,头颅断口处被火烤得焦黑连一滴血都没有溢出来。

在其他村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墨烧掉束缚他的藤蔓快速翻身跃起,用同样的方法从关节处切断了张新文的小腿。

在对方倒下去之前,沈墨抓着他的头发将人像玩偶一样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钻心的疼痛让张新文控制不住的吼叫出声。

随着他的嘶吼,原本平然的地面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滚动起来,手臂粗的树根破土而出不顾一切的攻向沈墨,但还未接近便被浮在沈墨身前的火焰烧成灰烬。

张新文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只本能的驱使埋藏在地下的树根攻击。

沈墨目光渐冷,抓着张新文头发的动作越发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