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童瑟听到这个消息显然很惊讶:“岑蜂修炼时失控了?还把追灵蜂都毁了?”
“禀告师兄,的确如此。”那通报弟子脸上露出一股无奈神色,道:“他的炼魂火修炼不到家,之前就有过失误,只是这次更加严重,除了房屋和追灵蜂都被炼魂火付之一炬以外,连他本人也受了重伤。”
“真是没用!真言门果然都是一群废物!”傅诗妍不快道:“那还是赶快去找别的办法吧,多派些人去找!真言门那些外门弟子平时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他们全都去!再晚了那家伙可就彻底找不到了!”
“看样子只能如此了。”童瑟低头附和道,心里却想这个傅诗妍果然是忘了再过几日是什么日子,到时候宗主出关见她这么劳师动众的,就算她有老祖宗庇护,母亲又在无极门当差,宗主也绝对轻饶不了她。
童瑟并不打算出言提醒,自己虽然是异魂门门主的儿子,可阴阳宗并不搞世袭那一套,就算其他人平时对他毕恭毕敬的,但严格算起来,他也顶多是个有些能力的小师弟罢了,话语权可没有傅诗妍这个门主多,他也只是听傅诗妍的命令而已,出了事的责任自然也大都在傅诗妍身上。
童瑟与傅诗妍两人在这边商量着,已经打算放弃让岑蜂去寻人了,至于岑蜂本人也受了伤这一消息,他们都跟没听见一样。笑话,那岑蜂什么地位,只是个靠旁门左道而进入外门的散修罢了,更别提现在连赖以生存的追灵蜂都毁了,他们没有马上派人把他赶走,已经足够仁至义尽。
倒是孟樱殊沉吟了几分,才抬起头道:“能让我见见那位岑蜂吗?”
这两天孟樱殊明显有些躲着傅诗妍,此时听见他说话,少女撅起嘴巴有些不高兴道:“你见他做什么?”
孟樱殊只不过是微微一笑,那副妍丽姿态登时就化解了少女的不满,就听孟樱殊语气平缓地说:“只是觉得……这时间上有点巧,我们前脚刚丢了人,后脚善于追踪的弟子就受了伤?稍微让我有些在意罢了。”
童瑟闻言沉吟了一下,道:“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那还是把岑蜂叫来吧。”
“不用。”孟樱殊摆摆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人既然已经受伤,又怎好劳烦他再走这一趟?还是由我亲自去看他吧。”
对于孟樱殊的到来,余烬并不意外,那男人对外总是看似一副安安静静的老好人模样,但其实内里出乎意料的敏锐和强势。
那当然了,他所有的温和善良不过都是面具罢了,余烬心里冷笑一声,自己可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不是吗?
他抬起头对孟樱殊行了个礼,却没有说话。
之前在山门前,他只遥遥看了孟樱殊一眼,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此时两人面对面,中间相隔不过十几步,孟樱殊那张精致如画的容貌近在眼前,似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余烬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微微散发着光亮,虽然那不过是从他的白衣和金冠上反射过来的阳光罢了,但对方即使站在满是黑色灰烬的破败院子里,却依旧如谪仙降临的高洁模样,简直和自己现在衣衫不整、满脸黑灰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余烬只感觉内心一阵翻江倒海,尤其在孟樱殊略显关切的问出:“你怎么样了?可有找仙医医治?”这样的话以后,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的更加厉害,甚至有种想呕吐的冲动。
他身形微晃,但到底还是忍耐住了,他躲过孟樱殊想要扶自己的手,再次行了一礼,勉强说:
“多谢道尊关心,岑某并无大碍。”
孟樱殊一愣。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声音太过嘶哑难听,让人听了一遍就不想再听第二遍,饶是孟樱殊听见都有些失态。
余烬指了指嗓子,解释道:“不小心伤到了。”
他的炼魂火没修炼到家,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花园和房屋都被黑色的火焰焚烧过,现在只剩下了灰烬,而余烬本人也受了伤,除了喉咙,手臂和小腿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余烬一向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从黎判仅凭听见三个字便认出自己这点来看,余烬就清楚这声音绝对是个隐患,他自然只能毁掉。
虽然他的自愈体质可以让这些伤痛瞬间痊愈,但起码孟樱殊还在的时候,余烬不会那么做,他不愿漏出任何破绽。
而选择炼魂火,这也是因为从岑蜂的记忆里得知,这个人从以前对修炼就不是很勤奋,阴阳宗每个人都要学会的炼魂火,他始终掌握不了,还不止一次失败,尽管之前岑蜂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劳什子炼魂火抛到脑后,但余烬却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早在去找黎判之前,余烬就想过这人若是跑了,阴阳宗定会来找岑蜂出面寻人,尽管中间发生了些小事故,让他和黎判建立了炉鼎关系,但结局仍然是不出所料的。
余烬现在必须韬光养晦,他面对孟樱殊的时候,几乎压抑不住心中那股杀意,可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能力去对抗孟樱殊。
余烬有的是耐心,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不在意再多等一些时间,他一定要自己有完全把握的时候,将孟樱殊一举诛杀。
所以现在还不可以,他不能和孟樱殊有太多交集,那男人心思缜密,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当初没死,肯定不会再留住自己的性命。
而孟樱殊看着眼前的青年,也是有几分恍惚。
岑蜂虽然贪财好色,但一身皮囊还是不错的,他长相端正,一双虎目极为有神,可此时岑蜂在看了孟樱殊一眼以后,就急忙低下了头,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
这倒是奇了,不是孟樱殊自恋,而是真的很少有人在看到自己这张脸时不会产生动摇,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岑蜂现在整个住处和追灵蜂都被烧毁了,所以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吧。
但孟樱殊始终觉得,面前这个青年似乎有什么事在隐瞒自己。
他又将目光从岑蜂的脸上落到对方的一双手上,那双手修长有力,和记忆中那骨节分明的手掌也并无相同之处……
孟樱殊突然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想起那孩子?明明眼前的岑蜂和那少年根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孟樱殊又抬起头,他打量着四周,这的确是因为某种法术失控后的景象,岑蜂身上的伤也做不得假,而附近更没有感觉到黎判的灵力波动,岑蜂这次的事应该的确是意外,和黎判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孟樱殊再次无意中看向岑蜂,对方的骨骼和面容也是天生的,并不是易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孟樱殊冲岑蜂充满歉意的笑了笑,这才对走过来的童瑟和傅诗妍道:“看样是我想多了……”
而在童瑟出现的瞬间,在余烬左眼中的傅寒君突然心念一动,他看着童瑟,对余烬道:“那个少年……他身上有可疑……”
孟樱殊和童瑟等人交代完,便转过头去看岑蜂,他在外一向是礼数周全的,此时正要对岑蜂告别,却看见对方正看着清秀可人的童瑟,眼睛一眨都不眨。
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是怎么了,孟樱殊秀眉微拢,突然道:“说起来,岑道友的住所被毁,我却帮不上什么忙,不嫌弃的话,道友不如来我的院落 ▌馆里伊玖六四一柒陆捌巴壹 16:04:42 ▌暂住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尸鬼洞窟
第一百一十【豆/ding<推/文<16√04√43< ν】四章 尸鬼洞窟
余烬与孟樱殊之间,算上当初在幻境中的五十年,实在是朝夕相处太久太久了,双方那种熟悉感已经深入骨髓,即使对方早已面无全非,但仅仅是相互靠近便仍会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出现。
孟樱殊只是暂时没发现,不代表他一直发现不了。
余烬是万万不可能跟孟樱殊走的,但也知道自己想要拒绝他不是那么容易。尽管这里是阴阳宗,照理说孟樱殊才是客人,竟对作为主人的阴阳宗弟子说出这样的邀请实在太过古怪,但真实的情况是孟樱殊乃宗内贵客,不止是身份,单是修为也是碾压众人的,而余烬所扮的岑蜂则只是个阴阳宗内不受重视的普通弟子,孟樱殊要领一个这样的弟子去自己那里,无论是做什么,阴阳宗都只有双手奉送的份,甚至周围弟子还会羡慕不已,认为这是什么大机缘呢。
可黎判还在此处洞府修炼,而那个童瑟身上也有问题,余烬必须尽快找机会试探一下,如果住到孟樱殊那里,对方仅仅拿神识一扫,自己的行踪便会暴露无遗,太多事情没法放手去做了。
想到这里,余烬才抬起头,他深深的看了孟樱殊一眼,努力压下那股从刚才起就一直萦绕的恶心感,他挤出一脸喜色说:“没想到,没想到前辈也对我……啊,岑蜂当然愿意。”
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反而让孟樱殊有些迟疑了,他之前其实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回事,竟然会那么冲动。只是他还没有反应,倒是那傅诗妍,出于某种直觉瞪向岑蜂道:“‘对你’什么!别露出那种表情,恶心死了!”
“当然是……”岑蜂说着有些扭捏起来:“前辈天人之姿,晚辈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念头太过无礼,连多看前辈一眼都不敢,却没想到你我原来竟是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