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眠伸手拉开封雪身上的被子，只见封雪满头满脸的汗水，又似乎，是泪水。
“阿雪。”他轻唤。
封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睁开眼，叶沉眠却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的模样没有变，一点也没有憔悴的样子，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流淌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思念。
封雪扯了扯唇角，没有笑意的笑了笑，想开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沉眠看着封雪欲言又止的样子，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水渍：“阿雪，如果未来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我可以帮你。”
封雪转过头看着叶沉眠，她以为他会说“如果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那就留在我身边”，可惜不是。
“不管你是想游历山川，还是想定居田园，又或者是经营或者出仕，总之，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不阻拦你想走的路，我但望你，不要轻易忘了我。”
“阿雪，有句话我一直没对你说。现在我想告诉你，我对你，一见倾心。”
不知怎么回事，封雪是从睡梦中醒过来的。醒来后，第一眼就是看自己的床畔，空无一人。
她清楚的记得叶沉眠曾经来过，在她的床边上坐过，还说了一大堆令人心动且心酸的话。可是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封雪起来去了阿琼兮的房间，一出门才发现天早已黑透了，地上湿漉漉的，看起来不久前刚下过一场暴雨。正巧阿琼兮也过来找她，两人在走廊上遇见了。
阿琼兮对封雪说：“你醒了？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先去洗一下吧。”
封雪拉着阿琼兮的手问：“他来过吗？”
“嗯。”
听了阿琼兮的一声肯定，封雪终于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做梦。
☆、第四十六章 决心
突然一道强烈刺目的闪电劈开天幕，紧接着“轰！”“啪！”两声巨大清脆又响亮的雷声随之而来，雨点噼噼啪啪又开始往下掉，雨势渐渐倾盆。
封雪和阿琼兮并肩站在廊檐下，看着四处飞溅的雨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不知多久，阿琼兮突然开口：“今日上午碰见的那女子，你还需得防一防，我观此人心术不正，恐怕还会生出一些对你不利的谣言。”
封雪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阿琼兮说的是谢如奇的妹妹，早上诬赖她的那名女子，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防她做什么，她还能有那个本事杀了我……”对封雪来说，只要不威胁到人身财产安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阿琼兮就是明白封雪这样的个性才提醒她：“可不要小看了挟私报复你的女人，她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杀不了你可以丑化你，把你变成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到时候人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你，你不难受么？”
呃？
封雪有些错愕，她真的不懂这些，以前在封家常年作伴的只有她和姐姐，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害谁，当然，对立面上的敌人不算。这一次，她自认为没有要去抢谢家二小姐的位置，双方还不至于就到了仇敌的份上吧？“没那么严重吧？”
“你呀！”阿琼兮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封雪一眼：“看起来这么彪悍，其实内心跟小白兔一样善良，什么事非得要亲身经历一次才肯相信，你且等着瞧吧。”
封雪讶异于阿琼兮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自己这么了解，只得回以一笑，眨了眨眼睛。
雨这么大，一时半会也做不了别的事情，封雪干脆拉了阿琼兮穿过廊檐到尽头的一个小亭子里，再让人取了点酒，端了两碟小菜，两人对坐。
封雪给阿琼兮斟了杯酒：“先说好啊，你身体还没大好，可不能多喝，只许一杯，其他的都是我的。”
阿琼兮笑：“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能喝酒？”
封雪得意洋洋的端了杯子一饮而尽，来了个底朝天的造型，朝阿琼兮一眨眼：“千杯不醉。”
阿琼兮见封雪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抿了抿唇，开口问道：“叶王爷，你是打算怎么办的？”
封雪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看着雨幕后漆黑而未知的天空，深吸一口气道：“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人站在他身边，跟他处在同一个高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仰人鼻息却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准。”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封雪头一次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看着封雪露出的自信而向往的神色，阿琼兮瞬间觉得她光芒万丈，不由自主的就被她吸引。这一刻，她相信，眼前的人，有令风云变色的本事。
“你就不怕等将来你能跟他比肩的时候，他的身边早已经有了其他的女人？”阿琼兮眼眸带笑的问。
封雪被阿琼兮一噎，顿了一下又喝了一杯酒，似乎壮了胆，豪气的一挥手：“怕什么？”挥完之后发现有雨水溅到脸上，又缩回手擦了擦，一时又回忆起下午叶沉眠帮他擦泪的神情，嘴角带笑，眼睛却微微眯起，散发出危险的信号，像只蓄势待发的狮子：“那就一个一个，统统杀掉。”
阿琼兮本意是调笑，却完全被封雪的神情惊掉了，错愕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如果你把这些话当着叶王爷的面讲一遍，那你们两个的事情，会不会就简单顺利许多？”
封雪闭口不言，喝了一杯闷酒。又过了一会儿，直到雨渐渐停了，她才开口：“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啊？”阿琼兮端起酒送到唇边杯抿了一口，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缥缈的回忆的光泽，问封雪：“你知不知道布希国？”
封雪摇头，没听说过。她确实不知道，在敬亲王府看过的那些书里也没有，而且也没有从任何人嘴里听说过。
阿琼兮见封雪不出声，也不在意，笑了笑说：“不知道也很正常。布希国曾经是南越的一个附属小国，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封雪顿时一惊，“没有了？”
“被你们南越国的这位皇帝给灭了。”阿琼兮说到这，表情似乎有点僵硬，却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封雪见阿琼兮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再多问。只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阿琼兮一转眼见封雪又在斟酒，伸手一拦：“别喝多了，你真当自己千杯不醉。”
封雪一抬头，眼神清明，对着阿琼兮傻傻的笑了一声：“没事。”
一坛子酒，阿琼兮果真如封雪所说，只喝了一杯，剩下的，全都到了封雪的肚子里，一滴都不剩，封雪也真如她说的那样，没醉。喝完酒，雨也停了，封雪搀着一杯倒的阿琼兮，半拖半抱的将她送回屋。
到了半夜，封雪被憋醒了，起身去上茅房，上完茅房忽然发现院子里一个白影子在飘啊飘的，封雪立刻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修彻。那厮正拖着一头恣意飞舞的白发凌风而立。
“你干嘛呀？吓了我一跳！”封雪松了口气，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见着他？
修彻在她的院子周围四处看看：“你什么时候警觉性这么低了？平时都不晓得操练自己么？”
封雪顺着修彻的眼光转了转，才发现周围有几具尸体。她竟然真的没有发现这里什么时候闯进了人！这个认知让封雪瞬间失去了所有安全感。
“阿琼兮说的没错，谢如奇那妹子是打算散布对你不利的谣言，不过碰巧被我发现了。你以后，对女人还是多一点防备。尤其是自以为无害的女人。”
封雪听修彻意有所指的话音，没有多想，她认识的女人一共就几个，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都是知人知性的，有什么好防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