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想到这,袁芝瑶却又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朝廷官员本就该事事为民着想,他心中记挂百姓,才会想要亲自去看看。怎能因为儿女情长,束手束脚。何况,自己和凌侍郎到底算不算儿女情长,这心里边总是不确信的。

就算去了又怎样?就像琴儿说的,等侍郎回来了问清楚。总之,自己是想要一同跟去的,当初蜀城便是承了朝廷赈灾的恩情,如今若能为肃北做些什么,也算是一种回报了。至于侍郎愿不愿意自己跟着,便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

袁芝瑶打起精神,再不复刚才那蔫蔫儿的样子。她对柳琴儿扎了眨眼,揶揄道:“余少卿对你可真好,那脱籍的事儿如今是什么状况了?可是快了?”

“嗯。上回你来府上,平湘刚找到门路。后来便花了些银子,说是静候佳音即可。我将教坊挣来的钱给平湘,他也不收,说是用不着这么多银子。我知道他在哄我,怎么可能只花这么些银子呢?可我如今也还不起这人情,只等往后慢慢还。”

正说着话,青松端着茶盘进来了。他将两杯瓷白的杯盏放下,又端下一碟子糕点。正要离开,便听见柳琴儿在说脱籍之事。

青松本就是个嘴快之人,他忍不住凑过去说道:“柳娘子,你怕是被平湘哥给骗了。”

柳琴儿一怔,被骗了?这是何意,难不成,平湘不过与杜凡是一丘之貉,假借为自己脱籍,将自己留在身边?只不过,杜凡并未成功,而余平湘,却骗取了自己的信任和真心。

青松见柳琴儿神色复杂,用手一拍脑袋,“哎哟!不是那种骗。平湘哥为了柳娘子脱籍一事,忙前忙后,这银子是实实在在花进去的。只不过,哪有他说的那么容易?不光砸进去了银子,我听说,平湘哥这笑脸也没少陪。”

“我听主子劝过平湘哥……柳娘子别误会,主子并非不同意为您脱籍,只是心疼平湘哥。毕竟脱籍还能靠往后平反一事,就是拖的时间久些,柳娘子如今住在余府中,脱不脱籍暂且也无大碍。可平湘哥此番行事,容易落人话柄。况且如今坊间已经有关于柳娘子和平湘哥的传言,说您红……”

这话还未说出口,袁芝瑶便出声打断了。她知晓被人污作红颜祸水的难受,“青松!我忽然想起小厨房有一叠新鲜的瓜果,你能帮忙端来吗?”

青松终于住了嘴,他后知后觉地后悔万分,不该嘴快的。袁芝瑶心中叹了口气,她知晓青松所言不错,可这条路是余平湘自个儿选的,柳琴儿并不知晓当中的弯弯绕绕,她不该背负这样的负担和骂名。

一旁的柳琴儿红了眼眶,旁人如何说她,她不在意。但一想到平湘为了自己,宁愿低头哈腰,向人赔笑,便不是滋味。

“琴儿失态了。阿瑶,对不起,我想先回府了,下回再来看你可好?”柳琴儿急急地起身,便要走。

青松拦着也没用,不拦也不是,柳娘子指不定回到余府要与平湘哥大吵一架呢。他长吁短叹看向袁芝瑶,没了主意。

袁芝瑶叹了口气,“也好。青松,少说两句,送柳娘子出府吧。琴儿,此事不怪你,是余少卿自己的选择,你莫要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柳琴儿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跟着青松离开了。

被琴儿此事一闹,袁芝瑶倒是没了心思去想肃北赈灾一事。她后来又去找了青松,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不禁感叹,官场上,心脏的人比比皆是。本来按照律法,拿了钱办事便成。可这些人,拿了银子,仗着手中的权势,仗着余少卿为琴儿脱籍心切的心情,却处处不给他好脸色。余少卿又是陪着笑脸请那些官员吃喝,又是点头哈腰。更有甚者,恨不得平湘哥跪下舔他们的靴履才高兴。

余少卿竟愿意为了琴儿做到这个地步,也难怪坊间有传闻说琴儿红颜祸水。可这终究是余少卿自愿的,世人却把脏水泼在什么也不知晓的琴儿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

凌琛在户部与其他各官员商讨流民来了之后的措施。为不影响永乐城百姓的正常生活和安全,决定在永乐城郊几处空置的房屋安置这些流民,并且施粥点也设在了城郊。

“凌侍郎,永乐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流民的,去岁肃北饥荒,还未等到流民迁徙,赈灾的官员便已经过去了。看来今年这情况不容乐观啊!我听说,人还不少。朝廷供给的粮食和人力总是有限的,你看要不要在城里发布通告,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自掏腰包供应粮食,或者出些劳力也好的。”户部其中一个年轻的员外郎说道。

凌琛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意,早已让人拟了通告,明日便在城内各处贴上。

“此事我与刘员外意见一致,已着人去处理。但现在还有一事,等流民安顿好,谁来说服他们与我们一同回肃北?毕竟,永乐富庶,若是能留下,谁又愿意再回到那个贫瘠的地方呢?”

堂内一时间鸦雀无声,若让他们写篇文绉绉的长篇大论,在座的大概大笔一挥洋洋洒洒能写上好几页,可真正落到实处,却都闭了嘴。去岁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谁能保证这次回了肃北,那占城稻今年一定收成好?

此番说服流民回去,无异于画饼充饥。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凌琛自然知晓大家的顾虑,他叹了口气,此事急不得,船到桥头自然直。

“明日先将布告张贴出去,该准备的粮食和屋舍都准备好。剩余的事……再议吧。”

众人散去。凌琛回到府中,已是月朗星稀之时。

榻旁的窗棱打开着,袁芝瑶正望着外头的月亮发怔。一时间,并未注意到屋内的响动。

等凌侍郎靠近了,才后知后觉回过神。她抬起头看去,凌琛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大约是流民的事情有些棘手。

“凌侍郎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了?厨房里还温着羊肉汤,可要盛些?”袁芝瑶问道。

“我不饿。夜里凉,窗开着当心着了风。”凌琛探过身子,将袁芝瑶护在自己怀里,去关上了窗。

袁芝瑶本未觉得冷,倒是凌侍郎从外头带来的凉意此刻将自己包裹,反倒惹得她打了个激灵。

“可是觉得冷?这脚伤还未好,别又受了凉。”凌琛给袁芝瑶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袁芝瑶双手捧着杯盏,朝蒸腾着白雾的水面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她隔着朦胧的水汽偷偷看了一眼凌琛,小声道:“不冷。”

袁芝瑶看见凌琛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身侧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脾胃的位置,又拿开,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袁芝瑶的错觉。

“侍郎可是因流民一事没了胃口?就算是不饿,也还是吃些东西吧。饿着肚子,若是伤了脾胃就不好了。”袁芝瑶放下杯盏,便想起身去小厨房盛些热腾腾的羊肉汤。

凌琛将她按坐在榻上,笑道:“我自己来吧。你莫不是忘了今日你我的约定?阿瑶可是答应了我脚不沾地的。或者……我抱着你去小厨房也行。”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玩笑。

袁芝瑶恼羞成怒,娇嗔道:“侍郎还当真了,昨日郎中都说了无大碍的。今日休息了一下午,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凌琛便也不再逗她,什么脚不沾地,不过是不想她趟这浑水。如今自己与宋安堂共同负责此次肃北一事,凌琛便更不想袁芝瑶参与了。

幸好施粥是在城郊,这几日阿瑶脚伤也应该不会出府,等她知晓这些消息,流民应该也快离开了。

想到这,凌琛忽然不知道如何对袁芝瑶开口,流民离开的时候,也是自己离开去肃北的时候。

当初是自己执意想带着阿瑶来永乐的,如今她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自己却又要走了。

“阿瑶……有件事我要和你说。”凌琛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早些告诉袁芝瑶。

袁芝瑶抬起头,“可是去肃北一事?”

凌琛一愣,难不成是青松说的?

但他又想起刚进府门,青松便火急火燎赶来,说自己闯大祸了,关于脱籍一事,和柳娘子说了些不该说的,也不知此时柳娘子和余少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