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琛走到房中小门边,方才阿瑶离开时将门虚掩带过,他轻敲几声,问道:“阿瑶,用膳了。可沐浴好了?”
半晌后,并无人回应。
凌琛心惊,难不成真是病了?
他推开门,却见耳房中空无一人,床上还凌乱地放着脱下的大红色狐毛披风。
凌琛顾不得许多,抬步往净室中去。绕过屏风,凌琛呆在了原地。眼前的景色太过怡人,让人挪不开眼。
净室中的水汽已然散去。袁芝瑶低垂着头,趴在皓腕上,乌黑的长发还带着水滴,从木桶外延垂落。水面堪堪没过她的腰,一大片雪白的背脊裸露在外,水珠停留在上面,反射着外头照进来的光线。
她的面容恬静,似乎睡得很香。
木桶里的水温渐渐变凉,外间的暖意又被那屏风挡去了许多。再这样睡下去,怕是本无事,也要生病的。
凌琛喉头滚动,他轻唤了一声“阿瑶”,想要将她唤醒。可眼前的人似被吵着了,只是梦呓几句,并未睁眼,凌琛便眼见着她将自己翻了个面,靠着木桶壁继续酣睡着。
尽管凌琛已经迅速转过脸去,但余光还是看到了那对半圆,如白兔般雪白跳脱,如天上的云彩般蓬松。
他双手握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随即拿起挂在屏风上干净的外衫,闭着眼摸索着朝前走,在触碰到袁芝瑶的肩膀后,凌琛喃喃道:“失礼了。”
下一瞬便弯腰将外衫胡乱地裹在她身上,这才睁开眼,将她打横抱起,轻放在床上。
凌琛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触碰到了她滑腻的肌肤和绵软。
袁芝瑶被这么一捞一放,悠悠转醒,见到凌琛后,慌忙坐起身。在见到自己浑身上下仅凌乱地裹着一件外衫后,杏眸瞪圆,不可思议地朝凌琛看去。
她的记忆停留在沐浴得当后阖眼睡去,紧接着便没了印象。
袁芝瑶拉过一旁的衾被,盖在自己身上,“你……你都看到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如登徒子般!”
其实袁芝瑶知晓,凌琛不过好意。天气凉了,头发也没绞干便睡去,是要生病的。
可就是觉得屋中气氛过于暧昧,便责备道。
凌琛本觉得抱歉,听袁芝瑶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致。
“登徒子?也好,今日我便坐实了这个名头。”凌琛面含笑意,一步步朝袁芝瑶走去。
第39章
袁芝瑶蜷缩成一团,往床里侧挪去,在凌琛行至床前落坐后,闭紧了双眼。
轻笑声在耳边响起,下一秒,一双大手放在袁芝瑶的发尾,合着干爽的巾帕,将她发梢的水汽绞去。
袁芝瑶睁眼,呢喃了句,“侍郎……”
“别动。等会儿头发绞干后,把厨房炖的驱寒汤喝了。天凉了,当心些。”凌琛眉眼温柔,仔细又轻柔地拨弄着手中乌黑的发丝。
时间在指尖在发尾流逝,凌琛笨手笨脚地将袁芝瑶半干的青丝松松挽起,这才领着她去了自己的屋子。
桌上早就放上了午膳和那碗驱寒汤,青松半晌见主子未出门拿取,便斗胆叩门询问,得到应允后端着托盘放进的屋子。
他从敞开的小门看去,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
平日里不近女色性子冷淡的主子,此刻却在为袁娘子绞发。再定睛一看,袁娘子的颈间嫣红一点。青松知趣地挪开眼退下,心中窃喜,主子真行,还得是袁娘子。
袁芝瑶坐下,与凌琛一道用膳,接近尾声时,屋外又响起了青松的声音,“主子?余少卿来了,这会儿在正厅中侯着呢。”
凌琛抬了抬眉,对袁芝瑶说:“也不知平湘所为何事。我吃好了,去去就来。”
袁芝瑶点头,又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吃了会儿,才将碗碟收好送至厨房。
从厨房回来,袁芝瑶环顾这屋子,与刚来时已大不相同。
刚来那日,屋中放满了摆件,花鸟瓷瓶、蓝宝石雕的云雀、仕女图等等,而如今,这些东西都撤了,反倒像是没人住一般,变得简单朴素。
凌琛的床上胡乱放着方才脱下的黑色披风,书桌上的书也有些凌乱。袁芝瑶见无事,便动手收拾了一番。
走至书桌,却发现桌下有一张折叠齐整的纸张,袁芝瑶将它捡起,看见似有嫣红的东西透过纸张,但也并未在意,与桌上凌乱的书籍叠放在了一起。
*
凌府正厅中,余平湘悠闲地喝着茶等着凌琛,见他走来也不起身,揶揄道:“阿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回来这么久了,都不来我府上看我,你就不想我吗?”
凌琛白了他一眼,“昨日上朝不还见过?”
“打个照面怎么算呢?话都没说上两句。你不来找我,我只好屈尊来寻你了。”
凌琛冷笑一声,“你还有心思找我?我以为你心里只有柳娘子呢。她脱籍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余平湘这才收起嬉笑的模样,叹了口气,“唉,还在办着呢。银子也砸进去了,腰也弯了,等着吧。”
凌琛点点头,“忍着吧。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
“今日宋府宴请如何?”余平湘担心地问。
收到宋府的请柬后,青松担心赴宴出什么岔子,但自己一个侍从又入不了宋府,便将消息告诉了余平湘。若是主子有什么不测,便让余平湘去宋府探个究竟。
凌琛一想便知,肯定是青松说的,他也没问余平湘如何得知,摇了摇头,“发生了些事情,我和阿瑶未用午膳便先行离开了。”
“怎么?可是宋安堂那个老狐狸为难你们了?”按凌琛的性子,倒不至于与宋安堂冲突到先行离席的程度,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凌琛却并未回答,他坐定后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到永乐那日,柳娘子和阿瑶被贼人掳走,是一个叫黄文勋的郎君救的她们吗?”
余平湘点了点头。那日之事还心有余悸,幸好琴儿无事。
余平湘后来本想去报官,这光天化日便敢强抢女子,永乐城的治安是该好好管管了。但琴儿劝阻,说是并无大碍,后余平湘又忙于琴儿脱籍一事,一拖再拖,便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