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刘县令,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等你搬迁好,六爷我送你一份大礼。”
刘祥此刻躺在床上,想着老六说的话,听着窗外的雨声,辗转反侧睡不着。
等会儿寅时一到,他便要起身去书房了。为了方便行事,这几日,他找了个借口将府中的女眷和孩子送去了老宅。
这会儿王管事应该已经在书房做准备了吧?刘祥想着,索性坐起了身子。
书房东西多,刘祥计划着先趁午夜无人之际将暗室里的东西搬去,等天亮了,再差小厮将书房里的东西移走。
这雨虽下得人心里烦闷,但倒是正好掩人耳目了。
也不知是哪间厢房的窗子没关好,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声音,与树叶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刘祥在屋中听着越发地烦躁,心想怎么还没有小厮去关上窗户,眼睛便不由自主往外看去。
恰巧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整个院落,也将一个黑色的身影投在了刘祥屋里的窗户纸上。
黑影一闪而过,刘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眨眨眼揉了揉。
刚才那影子瘦高,应该不是王管事。但他去往的方向又是书房的方向,难不成遭贼了?哪个大胆的敢闯县令府啊?
刘祥越想越不对劲,他拿起一提灯笼点亮,开了卧房的门便跟出去。
冰凉又细碎的雨丝飘进长廊,打得刘祥浑身湿漉漉的。他借着光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难道刚才真的是眼花了?
刘祥又抬步往书房走去,书房里亮着微弱的光,却空无一人。刘祥皱了皱眉头,心想,这王管事怎么回事,还不尽早做准备,寅正很快就要到的。
他缓步走到书桌旁,转动了桌上的镇纸,书架中间缓缓打开一道暗门。
刘祥闪身进去,关闭了暗门。借着微弱的灯笼光亮,刘祥能看到暗室里面齐整地放着自己的宝贝,略松了一口气。
忽然,刘祥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甜腻又发臭的味道,他寻着味道飘来的方向,朝暗室右侧走去,味道越来越浓烈。
刘祥的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再抬步,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刘祥低头,借着光看去,脚边躺着一个肥硕的身躯,是王管事。他瞪大了双眼,头歪倒在一侧,身下一摊湿漉漉的液体。
刘祥急促又惊恐地叫了一声,灯笼“啪”地一声落地,烛火熄灭,暗室中陷入一片黑暗。
他浑身发抖,强压下恐惧摸索到墙边,将油灯点燃。
暗室一瞬间亮堂了起来,刘祥硬着头皮转身朝王管事躺着的方向看去,突然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眼前。
刘祥大叫一声,跌坐在地,黑衣人手里的剑将油灯的光反射,晃得刘祥眯起眼。
“你是谁?王管事是你杀的?”刘祥强装镇定,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黑衣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刘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提起剑一步步朝刘祥走去。
刘翔一个翻身,爬跪在地上想要起身逃跑,但却被黑衣人踹了一脚。他手脚并用快速爬离,边爬边喊:“别杀我,别杀我!我都招。”
“这些库银是三年前朝廷下拨的基建银,我该死,不应该贪墨的,害了蜀城这么多百姓,我有罪!”
“但我也是被人哄骗,撺掇着干了这些事的啊!是宋安堂,是宋安堂!我这么多年明明兢兢业业,却始终是个小官吏。郁郁不得志时,宋安堂以给我升官为诱饵,让我偷工减料欺上瞒下,贪下库银。那些银子我也就只拿了一半。我胆子小,只用了一点点,如今还有这么多存放在这,你们都拿去都拿去,退还给朝廷。剩下的一半,不在我这,都在宋安堂那!”
刘祥想来想去,觉得那日袁芝瑶来府中看风水估计就是凌琛设的局,可能那时他就已经发现了暗室的秘密。
而这个提剑步步紧逼的,是凌琛派来的。
就算死,也要拉着宋安堂垫背!
刘祥见来人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又慌忙说道:“哦!还有,李大也是宋安堂安排人杀死的,那天的事情并非意外。我都告诉你,只求求你不要杀我,朝廷判我贬官流放我都认!”
只听来人冷笑一声,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六爷说的果然没错,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你便是个祸害。”
刘祥愣在原地,他转过身子不可思议地看向来人,“老六?是他?”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有温热又潮湿的液体从颈部喷出,刘祥支撑不住倒地,双手无助地在颈部捂着,却挡不住。
他的喉间发出呜咽声,眼神充满恨意,原来这就是老六要送自己的大礼吗?
半盏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只是暗室中的腥甜味更浓烈了。
黑衣人将手中的剑柄塞进刘祥的手中,又在他衣袖中塞进一封信。
他看了看四周,啧了一声,将肥胖的王管事背在身上,并清理干净他身下的血渍,打开暗室的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府中的下人一大早起身,便不见王管事和刘县令。
原以为一大早县衙有要事早早地便出府了,可到了辰时,县衙的人寻来才知晓,今日县令根本就没到县衙去。
凌琛卯时未到便派侍卫去刘祥府中盯着了,但迟迟没见动静,以为是时辰未到。后又见县衙的人来寻他,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凌琛到县衙中问了问,这几日刘县令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县令府中的小厮也如是说。府上到处都找了一遍,刘祥不在,王管事也不在,老宅中刘祥的妻儿也并未见到他。
小厮们也奇怪,本来县令今天吩咐的要将书房的东西搬去东面那个空的厢房,却为何找不着人。
凌琛想起昨日侍卫禀告的那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召集了一群官兵便往县令府中去。
县令府的小厮阻挡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凌琛一行人将书房包围。
“凌侍郎,你这是做什么?老爷不在,你们便这样欺负人吗?”一个小厮问道。
凌琛睨了他一眼,也不回答。他走到书桌前,摸了摸那根镇纸,逆时针转了九十度,书柜中间被打开,露出了一个暗室。
县令府的小厮纷纷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这里怎么还有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