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有些疾病乱投医,竟遐想着宋安堂会良心发现放了他们。
“阿瑶!别说了。”凌琛制止了她。
宋安堂被凌琛方才的话激得有些恼怒,他冷哼一声,“猜?我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你死后,到你的府上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说到顾浩然,我倒是又想到一个人柳宗。可笑的是,余平湘这么多年还想着给他翻案,可惜啊,拿不出证据。”
“若不是你让宋妍杀了江峰,又害死蒋涛,此案早已翻案!”
“哼!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快了你一步。你说你放着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不好好疼惜,成天盯着我干什么?蜀城基建银的事情也好,肃北占城稻的事情也好,泉城的事你还和崔启明联手骗我。这是害了我折损好几名党羽啊!虽然,死了便死了,换一个就是了。但是,麻烦啊!”
凌琛忽然疯了般哈哈大笑起来。
宋安堂不解地看向他,“你笑什么?难不成,被吓傻了?”
“宋安堂,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你就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变成厉鬼来索你命吗?”
宋安堂起身,在凌琛面前蹲下,拍了拍凌琛脸上的灰,说道:“厉鬼?有我可怕吗?”
说罢起身,往凌琛手掌踩去。
凌琛惨叫一声,但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袁芝瑶跪在地上,不住地朝宋安堂磕头,“不要!不要!求求你!宋尚书,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额头一下一下在坚硬的地面上磕着,发出沉闷又急促的声音。
污迹斑斑的地上先是沾染了一丝丝的血痕,而后血色愈浓。
“阿……阿瑶……别……别求……别求畜生,没用……没用的……啊!!”凌琛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接踵而来的又是手背上剧烈的疼痛。
宋安堂惋惜地叹了口气,松了脚下的力道,他朝凌琛说道:“凌侍郎,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我。”
凌琛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哪样?畜生?那宋尚书喜欢我怎么喊你?”
“主子。跟着老八叫我一声主子给我听听。”
“宋尚书是年纪大了记错了吧?凌某是你的同僚,就算如蒋涛那般归顺,又怎可能喊你主子?”
宋安堂坐定,捋着胡须在回忆,口中喃喃着细数还活着的归顺自己的朝廷官员的名字,半晌后点点头,“倒是说得不错,这些人并无喊我主子的。但你不一样,凌琛,宋某很是看重你呐!你若是愿意,入了我们六芒星教,也不是不可,毕竟你的肩头,不还有妍儿给你刻的标志吗?”
凌琛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宋尚书麾下几人都是谁?若是我入教,能排行几?我可不想被我瞧不起的人压一头。”
说罢,抬头鄙夷地看了眼老八。
宋安堂哈哈大笑,自豪地介绍着自己麾下几员得力干将,“你放心!若你真的服输,老三的位置便给你!我还可以答应你,放过他的妻女!”
凌琛双眼放光,“当真?”
“自然当真!凌侍郎可是想通了?”宋安堂有些欣喜,他蹲下身甚至好心地将凌琛扶起。
“主子!”老八在一旁着急着提醒道:“您别被他骗了!”
“还轮不到你说话!” 宋安堂抬手制止,“不过,凌侍郎,老八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你若是真有诚意,便告诉我顾尚书留下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我立马飞鸽传书到永乐,拿到手后我自然会无所保留相信你。”
“顾尚书死前留下的证据便是……”凌琛在宋安堂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站定,他喘着气断断续续说着,到了关键之处突然停下。
凌琛一双狭长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宋安堂,半晌后,一字一句说道:“便是让我要给他报仇雪恨!”
说罢,凌琛用尽全力低头朝宋安堂顶去,口中大喊,“宋安堂,你不得好死!!”
破旧的木门被人大力从外边踹开,刺眼的光洒满整个屋子,驱散黑暗。
宋安堂没有防备,被凌琛撞得踉跄倒下,加之强光的照入,让本适应了阴暗的他一时间睁不开眼。
宋安堂一手撑地,一手挡在眼前,“老四你这是做什么?!”
不远处传来老八的闷哼声,“主子,凌琛耍我们!”
“什么?不是老四?来着何人?”
“宋安堂,我盼着这一天盼了好久了。”冷冷的声音响起。
宋安堂终于勉强睁开眼看去,是崔启明。
“崔县令?凌琛你居然和我玩心眼?”说罢,宋安堂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凌琛,崔启明,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治住我吧?想要把我押入大牢?没有证据有何用?我稍稍一装可怜,圣上念在我劳苦功高的份上,连查都懒得查,便会让你们放人的。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在宋老的眼里,朕便是如此昏庸?”一个威严又低沉的声音自崔启明身后响起。
第91章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来。
宋安堂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腿一软,连跪也跪不住,瘫倒在地上。
“圣……圣上,您怎么来了?您……您不是在安临微服私访吗?”宋安堂的声音气若游丝,又发着颤,和方才的猖狂、底气十足判若两人。
乐燕帝不回答。他走至宋安堂跟前,居高临下盯着他,缓缓开口道:“宋尚书,万万没想到,朕竟养了头狼在身边。若不是凌卿有所察觉,飞鸽传书给朕,朕又怎么有幸于今日看这么一出好戏?你怕是要将我大燕国库掏空,把我大燕臣民都纳入你麾下啊?怎么?你是想坐上这皇位?”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宋安堂颤颤巍巍趴在地上,头顶着地。
忽然,他猛地抬头,跪着小步挪到走远的乐燕帝脚边,抱着乐燕帝的腿狡辩着,“圣上……圣上……老臣勤勤恳恳几十年,为的都是大燕,怎么可能干出那些事情?方才您听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是凌琛他在使诈,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请圣上明察啊!”
乐燕帝抬腿一甩,把宋安堂甩开。他嫌恶地看了一眼还在垂死挣扎的宋安堂,“诈你?你说的每一个字我在门外都切切实实地听到了,难不成,你说的是话本子里的故事?”
“对对,是故事,老臣就是在说故事。”
“宋安堂啊宋安堂,朕是老了,但是还没到傻了的地步。那你说说,为何将凌侍郎和这位娘子绑到此处,还滥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