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他这话一出,周信等人都是面色一变。慕容炎微笑,说:“当初靖强燕弱,太上皇敬的不是靖国君主,而是有能有识之明主。可是随后数年,靖国数次伐燕无功,已成燕国手下败将。这辈份,也是时候纠正了。”

简炀冷哼了一声,慕容炎正色道:“如果简兄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口舌之争的话,就请简兄解衣吧。”

这回轮到简炀和周信等人愣住了,简炀问:“什么?”

慕容炎说:“当初孤王的卫将军前往西靖国都,简兄曾令她人前解衣,并以西靖百姓奔走相迎。孤王想,这当是西靖迎接来客之礼仪。如今你我会晤,虽是于边城河上,但礼不可废。简兄请吧。”

当时正值三月,春寒料峭,何况是在边城河上?简炀怒极反笑:“燕王此次,真是诚心前来结盟的吗?还是只是为报一己私怨,泄愤而已?”

慕容炎轻掸衣角,说:“不瞒简兄,兼而有之。”

简炀怒道:“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你我毕竟是一国之主。难道还要赤、身、裸、体,登临台上,以为天下笑谈吗?”

慕容炎说:“孤虽为燕主,然而入乡随俗的道理却是懂的。既然这是西靖的规矩,孤当然也愿意遵守,以示诚意。”

简炀说:“慕容炎!”

慕容炎笑说:“孤已做到此等地步,简兄仍无动于衷,看来是无意和谈。如此,孤久留无益,就此告辞。”说完,一拱手就要走。简炀气急,慕容炎竟是真的转身准备走了。

任旋等人俱是暴怒,简炀总算还未失理智,问:“今日之举,受益的并非我西靖一国,你非要置这一时之气吗?”

慕容炎说:“简兄言重了,当初简兄既然要求我卫将军执礼而至,今日简兄就需依礼而来。否则结盟之事,休要再提。”

简炀怒极反笑,然而此时西靖确实已经将粮草兵马俱都屯集完毕,军队拖一日就耗费一日钱粮。先时只道他万无反悔之理,哪里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他。简炀咬牙,随后解下披风,递给任旋。任旋急道:“陛下!”

简炀不言,又解下外袍,最后一怒之下,索性除下中衣,见慕容炎还不作声,他怒道:“莫非你要寡人□□吗?”

慕容炎这才缓缓解衣,递给身后的左苍狼。简炀见他也解衣,反倒愣住。慕容炎除去外袍、中衣,随手递给左苍狼捧着。随后脱下靴子置于船头。

最后两位君主均着赤着上身、光着双足,仅着白色中裤同登高台,以缔盟约。简炀与他割破手指,滴血入杯中,突然说:“你很不错,比你那废物父亲强出许多,寡人喜欢你。”

慕容炎滴血之后,放下小银刀,说:“承蒙简兄爱重,孤王虽不喜男色,但也愿在后宫之中置一宫苑,安置简兄。”

简炀气结。

离间(明天九点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离间

白狼河上,巨船搏浪,慕容炎和简炀迎风而立,共执玉敦,向北宣盟。

饮完血酒,简炀问:“寡人一直有一事想问燕王。”慕容炎说:“请讲。”

简炀说:“上次,贵国左将军入靖都作客,燕王一边许诺以城池相易,一边暗中派人前来劫人。”慕容炎说:“简兄若是要对孤王予以道德上的遣责吧,孤王这便洗耳恭听了。”

简炀摇头,说:“寡人倒还不至于无聊至此。寡人只是想问燕王,如果当时燕王派来的人失手,未曾救出左将军,燕王真的会以城池相易吗?”

慕容炎略略低垂了视线,看见船舷一侧的左苍狼。那一天她着了素锦长袍,丝绦束腰,长发高扎,风急浪涌之间,英气逼人。

真的会以城池相易吗?就算真的会,又岂能在简炀面前直说?他说:“不会。”

简炀大笑,说:“你这样的人,真是虚伪至极。当时你派了两拨人,如果第一拨不能得手,是不是就要将她杀死在靖都?”

慕容炎的视线如河上疾风,左苍狼察觉了,略略抬头,正好与他目光相接。她微微一笑,慕容炎说:“简兄说什么?”

简炀说:“寡人问,燕王当时是否已经下定决心,若是救不出人,就将她杀死在靖都?”

慕容炎说:“上一句。”

简炀说:“上一句?如果你没有救出她,是否真的会以城池相易。”

慕容炎说:“会。”从来没有这样憎恶过一个人,原来自己并不能容忍,她行走于这些令人作呕的目光里。

简炀愣住,然后微笑,说:“也难怪,这样的佳人,哪怕是怀着身孕,孤尝过滋味以后,也是日思夜想。”慕容炎面无表情,简炀说:“听说她跟随燕王的时候,年不过十四,想来当时,应该更是令人销魂吧?”

慕容炎说:“盟约之时,神明在侧,简兄说话太过下作了吧?”

简炀说:“燕王说笑了,神明在侧,也不妨碍男人之间说几句私话。上次她身怀有孕,有些花样玩不出来。这一次……寡人倒是向往不已。”

慕容炎转头看他,他大笑,说:“懂懂懂,不可说,不可说。”

待下了祭台,任旋与左苍狼等人上前,为自家君主穿衣。简炀打量了左苍狼一眼,说:“这次,燕王是打算派谁入我靖营啊?”

慕容炎仍然面沉如水,张开双手,任由左苍狼服侍更衣,一时没有答话。待穿好衣袍,双方同入船舱。舱中已备好酒食,简炀与慕容炎相对而坐。任旋、周信各带百余甲士提枪执戟站立于主君身后。

慕容炎这才问:“不知简兄打算派何人入燕营?”

简炀与他对饮一樽,说:“寡人决定,就派季广入营。”

慕容炎说:“季将军德高望重,与我军也一向熟识,倒是合适。”燕军与靖军的所谓熟识,可不是件好事。双方你来我往,也不知曾打过多少战,沾过多少血。

简炀笑了一下,问:“燕王难道还未决定人选吗?”

慕容炎转过头,看了一眼左苍狼。简炀也扫了一眼左苍狼,随后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将军任旋。如果左苍狼入营,任旋是否能周旋得过她?

他微笑,目光如炬一点一点打量左苍狼,说:“依寡人看,左将军就很合适。自上次将军离开靖都之后,寡人一直思慕不已。如今听说她是赋闲了,又与我任大将军有旧,出入靖营再合适不过。”

慕容炎还是不说话,左苍狼当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恨不得剜去简炀那双寸寸打量她的眼睛。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他的沉吟,简炀只是含笑着左苍狼,却明显是以欣赏一个女人的目光。慕容炎的不悦溢于言表,突然说:“孤营中诸葛锦将军也是胸有韬略之人,想必与任大将军也会谈得来。孤决定,就派他入靖营。”

简炀说:“不能与左苍狼重温旧梦,真是让人遗撼。”

他这话是向着左苍狼说的,左苍狼虽然对慕容炎的决策颇为意外,却还是拱了拱手,十分有礼地回问:“灰叶原一役与马邑城一役,敢问陛下是想与燕军重温哪一场旧梦?”

简炀的脸一下子变成难看至极。

灰叶原与马邑城,她得一城屠一城,至今灰叶原的百姓提到这个人,仍然是视之为血手修罗。他拍案而起,是真的怒了。慕容炎说:“放肆。”话是说放肆,然而言语之中哪来责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