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想起贤妃娘娘刚逝世的那年,殿下的生存环境急转直下,曾经被皇帝分外喜爱的皇子,却是被人污蔑是皇妃和奸夫所生。

在没人帮他辩驳,甚至伸冤的时候,他和裴渊如同幽魂一般在宫中随意地混吃混喝。

那时他们还会躲在国子监的窗户下听着太傅讲学,因着国子监祭酒是个心肠柔软之人。

尽管在发现了他们之后,不仅没有赶走,还会偷偷在小厨房中备些吃食,旁边还放着一本与皇子们一模一样的书册。

去年,这位启蒙和指导他们的老师驾鹤先去,裴渊不仅亲自前去悼念,甚至还给予了他们家族无尚的荣耀。

想到此处,文舒缓缓地行了过去,从怀中拿出方才在县城中采买的糕点,缓缓地伸到了他们的面前。

睡眼朦胧的李宴还以为是睡梦中的物事变成真的,把头伸过去便咬了一口,还未等他在品尝第二口,忽然一个重重地巴掌,便拍在了他的腿上。

他身子一个机灵,猛然惊醒,看着面前的满是笑意男子手中的绿豆糕已然缺了一口。

他紧张地吞咽下还带着绿豆香味的口水,看着安安。

安安本以为被阿娘发现了,心脏猛然跳动,但转头却看到了那个坏爹爹的手下。

她的眼中瞬间充斥了寒意和冷冽,甚至还有着些许不满,周身的气息仿若被冰冻了一般。

被小姑娘这般眼神看着,文舒的心脏却是不受控制的一跳,就像他做错事情,裴渊看他的眼神别无二致。

他擦了擦被吓出的些许冷汗,使自己的面容露出最友好的微笑,应道:“你们怎得不进去。”

安安本欲骗骗文舒,但还未写完,李宴快人快语地说了出来:“我们被撵出来了。”

安安瞬间凌厉的眼神便扫向了李宴。

“这不是吃了人家的绿豆糕,不好意思嘛。”

被安安看着,他说话的声音便越来越小,索性便用手指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嘴,另一只手示意他们继续,他不会再插嘴了。

安安却是愤愤地再次写道:“你不可告诉任何人,要不然你就是山里的癞-□□!”

文舒却是被小女孩的比喻笑道了,看着她脸颊上满是认真,他把怀中剩余的绿豆糕塞到她的小包内。

他蹲下身来,眼中满是认真地说道:“我发誓,自是不会告诉任何人。”

安安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却是信了他几分,毕竟大人总是说一不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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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就是这般。”

安安却没想到白日才应了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文舒,转头便在深夜告诉了裴渊。

裴渊已然心力交瘁了许久,江南五县的事情还未处理,明枝的事情却是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尽管他还是端坐在桌前,处理着从京中传来的重要事务,但脸颊却是有着几分惨白。

他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那小丫头与他毫无关系,仅仅是明枝不知从何处捡来的一个娃娃。

一向冷情的他,却是丝毫不在意除明枝以外别人的事情。

他随意地挥手说道:“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见着裴渊却是丝毫都没有理解了他的意思,文舒沉声说道:“殿下,安安甚至聪慧,小小年纪便识得不少字,而且她现在可是明主子的心头宝。”

话已至此,就算是不懂计谋之人也应该了解了文舒所言。

裴渊自是省得,便是讨好那个小丫头来哄明枝随他回京,既然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酸夫子赶走,那便再请一个师傅来。

他转着手中的扳指说道:“你去隔壁村再寻个房子,外表朴实,但内里皆是好上好的家具,顺便再请个夫子来,明日我去看看那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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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枝看着天边的太阳已然升了上来,放下手中的笔墨,行至床榻前,把窝在其中的宝贝安安挖出来。

她睡眼迷离的看着明枝,眼神也满是涣散,软软的身子仿若没有筋骨一般,趴在明枝的怀中。

她小小的身子在明枝的怀中蹭来蹭去,明枝便知晓了这个小丫头总是睡不够,不想起床去学堂。

她安抚道:“娘亲的宝贝,该起床了。我只你已然识得了许多的字,但若是不通文意却是玩玩不可的。”

安安仍是趴在她的脖颈处,轻嗅着独属于娘亲身上好闻的味道,不愿起身。

明枝便继续说道:“那个夫子实在是酸腐,什么女戒女学你都可不学,光听他讲讲诗书,过不了几日,娘便带着你搬家,这样便有更好的夫子了。”

安安听到此话后,如同葡萄般乌黑的眼睛闪着晶莹的光芒,小拇指高高竖起。

明枝便知自己的这一番话,正中了安安的下怀,同她拉钩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若是变了,娘便是小狗。”

说完后,安安的心绪便舒缓了几分,她自是不怕那酸夫子,但终究是不想让娘亲伤心。

这样只需瞒她几日,便不用再假装去上学了。

尽管明枝的活计都是在家中完成,但终归是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去学堂,每每都要亲自送过去。

在行出家门的时候,看着旁边被裴渊买下的那间小院没有半分动静,她的心情便安心了许多。

而安安今日却是分外奇怪,摇头晃脑地环视着周围,似是在寻什么人一般。

正当她意欲让明枝停在此处等候时,一个面容黝黑,但却分外精神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他的手中胡乱拿着书册和包袱,嘴中还叼着黄色的窝头,风尘仆仆地跑了过来。

明枝这才知晓安安今日竟是寻到了一同去学堂的小伙伴,她曾经觉得安安的性子孤僻,总是一个人玩,但李宴却是给了她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