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被一阵微风就要被吹跑的王妃,在离开瑞王的院落后,她挺直腰背,甩开侍女的手,依旧优雅端庄,刚刚还哀伤的眼底此时满是嘲讽之意。
还想打感情牌,真是恶心的男人,既然这般想见皇帝,那她便给你这个机会。
----
议政殿
四殿下磕磕巴巴地汇报着今日职务的进展,说着说着眼睛便飘向了裴渊的脸上。
看着他一副正义凌然,完全不帮他的样子,心中已是哀嚎一片。
皇帝却是知晓这个四子只爱溜鸟赏花,对国事家事具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真是扶不上台面,竟然劝让老三帮他。
他声音低沉却已然带着些许怒意说道:“你看他作甚,他的脸上写了字吗?也不知带你学习的那些老臣可有朕这般耐心,朕多看你一眼便会生气!”
四皇子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儿臣定会好好学习。”
“再让老三给你干,你那些犬鸟朕便唤人一并焚烧殆尽,滚出去!”
皇帝的这番话却是结结实实地吓到了四殿下,他吸了吸鼻子,眼中的泪花已然泛了出来,哽咽地说道:“儿臣知晓。”
他看着四子似是有所悔改,看着仍跪在地上的裴渊,与对四皇子孜孜教诲不同。
他甚至都没有对裴渊近日的表现做出些许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看,只是淡漠地说道:“下去吧。”
还未等他行礼告退时,郭嫔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袭素白色的纱衣,闯入了议政殿,悲号声打破了议政殿的寂静。
她娇弱到仿若柳条般的身姿,绯红的眼角满是哀伤,不停在地上磕着头,哽咽到不能自己地说道:“陛下,瑞王府来报,我们潾儿,我们潾儿。”
说道此处,她梨花带雨的面容满是悲伤,她沙哑地说道:“我们潾儿快不行了!”
皇帝听完此话,一改之前对裴渊淡漠地姿态,眉目之间甚至都带着些许慌张:“怎会如此!”
话毕,赶忙搀扶着郭嫔行了出去。
见此状况,裴渊的嘴角微扬,眼底却是冷冽地看着皇帝的背影。
---
因着今年暮秋分外长,明明已是初冬,但仍时一副秋高气爽的样子。
大驾卤簿竟是分外的恢弘,禁卫军首领以及左右大将在前引架,士兵们按着排兵布阵的规矩,手持多色旗帜,对牌以及分外高大的□□行在皇帝的玉辇前。
由二十八名强壮的太监抬起的玉辂也是分外的震撼,其上的华盖具是由金丝绣成,其上的黄金装饰数不胜数,就连奇珍异宝也镶嵌了许多。
王公大臣及其亲眷,士兵,侍女以及侍人的数量加起来约莫有上万人之人。
这般浩浩荡荡的队伍产生的轰鸣声,以及时不时有号角长长的呜咽声竟是增添了些许皇家威仪。
明枝却是欣喜地看着端坐在车内的裴渊,看着他今日穿着一袭骑装竟是分外的俊俏,与平日的芝兰玉树不同,竟是确是增添了些许英气。
想到此处她尽难以抑制地嘴角勾了起来,就连手中珍爱的话本跌落在车内也不在乎。
裴渊的心中本是在想皇帝今日这般奢靡,国库都要快被他耗尽了,历数各代帝王都有围猎之意,但他今年这般竟是足足花费了上万两白银。
林州水患的赈灾银却将将千两,还被他那蠢钝如猪的长子吞了十中之九。
想到此处,他眉目之间满是寒意。
倏然间,一道浅笑地声音传到了他的耳畔,本以为明枝是在看话本看到兴奋之处。
谁料他转头侧目,却对上了她仿若闪着星光般的眸子,眼底满是深情。
与之前对视便会羞红脸的她不同,今日却是分外的理直气壮,他笑着说道:“今日怎得这般开心,竟是连女儿家的羞涩都少了几分。”
明枝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一眨地问道:“殿下觉得我今日可有不同。”
裴渊却是怎么也看不出来,她的衣衫一如往日穿了一件绯色绣木芙蓉的流光裙,发髻上面的一对步摇发簪也是熠熠生辉。
他伏身向前,轻刮了她的鼻尖,挑逗道:“莫不是新戴的这一对步摇。”
她今日翻遍了首饰盒也寻不到合适的发簪,却在一个锦帕中寻到的这个这个双步摇却是合了她的心意。
她听罗织嬷嬷说这是裴渊第一次送她的发簪,宝贝了许久却是一次都未带过。
因着她记忆出现了偏差,竟是丝毫都记不起这事,但罗织嬷嬷一向对她甚好,只得信了她。
谁料裴渊竟是毫不记得,心中却是有着些许悲伤,就连方才兴奋的小脸都垮了下来,嘟囔地说道:“殿下真是健忘,罗织默默说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首饰。”
裴渊思索了许久也未想起此等物件,看着明枝的脸庞满是沮丧,只得把她揽入怀中,轻吻着她的额角,凑到她的耳畔边,轻声说道:“自是我的错,待秋弥结束,定要备上大礼向我这嘴角都要挂油瓶的小娘子赎罪。”
明枝却被此番浓厚情意的话羞红了脸,她把脸埋入裴渊的胸膛,小声呜咽了几声后,宛若蚊鸣般说道:“夫君自是天下第一等好的夫君。”
刹那间,裴渊的衣衫上一贯用的檀香传到了明枝的鼻尖,曾经令她安心的味道,今日却是分外的恼人。
她的身子甚至都忍不住的在颤抖,就连头都痛了许多,她心间忽然涌上一阵恶心的感觉,赶忙推开裴渊,干呕了起来。
被激起眼角的泪花也在止不住的流,眼眶都在泛着绯红,虚弱地靠在裴渊的身上。
见她这般难受,裴渊的心间却是升起一股无名的酸涩,明枝自从被苏达莱唤醒后身子总也不见好,今日想必还是这般。
他从怀中取出解百毒的丹药塞到了明枝的唇间,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想必还是之前的病症,我手头只有这枚丹药可以缓解你身上的病痛,我们枝枝真是受罪了。”
他本就凉薄,见明枝的身体已然好了许多,便不再关心了,手中狼毫笔却是在不停地写着什么。
虽然围场的位置距离京城骑马仅需两个时辰,但今日这般多的车架却是缓缓地行驶了三个半时辰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