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四两拨千斤的话使得明枝原本紧张到手脚发凉的情绪变得舒缓了许多,甚至还带着些许甜蜜。

明枝已然忘记了询问yihua那脂粉香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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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云雨之后,明枝的精神已然消耗殆尽,眼皮似是在打架一般,在半梦半醒间她好像看到裴渊坐了起来,漠然地看着寝殿中的地毯。

她披散着长发,强撑着精神坐了起来,从后背缓缓的抱住了裴渊。

因着他的后背分外宽广,虽说是抱,但却是趴在了他的背上,听着他后心传来踏实而有力的心跳,明枝感觉自己分外安心。

“殿下可是睡不着。”

裴渊侧身把明枝抱入怀中,不带着任何情-欲,轻吻着明枝的脸颊,满目都思索,他淡淡地应道:“无事,只是觉得多年敌人竟然就这般退场了,虽然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但努力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了些许成就。”

明枝自是知道裴渊说得便是瑞王殿下,啊不,现在是郡王爷。

她蹭着裴渊的胸膛,摆弄着他垂至她身侧的发丝,并未说话。

裴渊似是陷入了回忆,仿若讲话本的语气讲着自己的故事。

“自古这宫中便是踩低捧高,自从我母妃去世后,这宫中的饭菜便不会再往长华宫送,甚至连宫人们的吃食都没有,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抢了一个小太监的包子后,却意外闯进了贵妃的宫殿,那会我看着她身边的犬崽吃得都是牛乳和蒸鸡。”

裴渊已经并未再往下讲了,但明枝却是猜到了之后的事情,一个饿极了的人,莫说是坏了饭菜,便是那狗食也会去抢。

裴渊的脸颊一向俊俏,但与面容不同,他的身上总是有着大大小小的各种鞭痕,细细想来,那便只有年幼时被打伤的痕迹。

想到此处,明枝却是分外的心疼,她撑起自己的身子,脸颊轻贴着裴渊的脸颊,小声说道:“日后枝枝自是会陪着殿下的。”

裴渊紧紧地环抱着明枝,轻吻着她的额头,他心中那股无名的惆怅仿若消失殆尽,他吹灭了烛火后,柔声说道:“睡吧。”

明枝再睡前,在心中暗念道:“日后定要对裴渊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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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瑞王被降为郡王之后,裴渊之前被皇帝安排在翰林院清闲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

裴渊正在礼部清点着之前的奏折和账簿,忽然一个穿着朱红衣衫的少年郎捧着一大册奏折和本子冲了进来,他的头顶还有一个不停学舌的黑鸟。

他的额头满是硕大的汗珠,放下东西后,身子还在止不住的喘息:“三哥,我是半分都不会,但父皇却是给了我这般多的工作,只让你在这里讨清闲,我可不依!”

“不依,不依,祝您吉祥,小四,你要气死为娘了。”

那雀儿的嘴却是叽里呱啦的到处乱讲,一会学着四皇子的话,一会又冒出了淑妃娘娘教训儿子的话。

四殿下裴清,便是如他的名字一般,每日的愿望便是成为一个清闲之人。

他自幼便不爱读书,喜好爬树摸鱼,自从在某一年的春季在树枝上掏下一窝鸟雀,从那之后,便喜好了此物。

若是在簪缨世家,那便是不肖子孙,但宫中皇帝除了大皇子外,其他子女从不管教。

在裴渊记忆中温柔贤淑的淑妃娘娘,为了让他戒了此物,硬生生打断了三根藤条。

而今日四皇子拿来的书册以及账簿才是他大哥最核心的东西。

裴渊在心中讥笑道:“皇帝啊皇帝,你就是要扶持一个喜爱花鸟的闲散皇子,也不愿把这滔天的权力给他半分。”

他淡漠地应道:“不管,你且满满熬吧。”

听到此话的四皇子,鼻涕泡都被气了出来,他装着哭腔呜咽地说道:“看看我的小鸟都要在这书卷中烦死了,它想出去飞飞。”

此时一位大人却斥道:“这是那里鸟,把我珍藏的书册都咬坏了。”

“嘎嘎嘎。”

鸟儿似是得到了关注,在这屋内一边嚎叫,一边盘旋。

“烦?它好像挺快乐。”

“啊啊啊啊,好尴尬,不管了三哥,这里就拜托你了。”

四皇子伸手接住盘旋的鸟儿一溜烟地便离去了,甚至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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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被关在宫中的郭嫔,自从被降了位份,就连皇帝也不来她这里。

她便如那枯萎的花朵一般,没有半分色彩,眉目之间也多了些许愁闷。

她摆弄手中的玉如意,看着桌面上的菜色甚至都没有平日的一半好。

就连那上贡的胭脂米,如今依然变成了普通的白米,她气愤地甩下玉著:“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侍女安抚道:“娘娘莫慌,待到郭大人洗刷了冤屈,从牢中出来,我们便给那御膳房和皇后那处些教训。”

她的言论似是取悦了郭嫔,她带着傲气应道:“不错,我那名义上的父亲终究是有用的。”

但她话音刚落,一个侍女便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她并未行礼,慌张地说道:“娘娘三堂会审结束了,奴婢听说郭大人所犯重罪十二条,条条皆是死罪,陛下法外开恩,来年秋末处斩。”

啪---

郭嫔木然地看着面前的侍女,她手中的白玉如意已然落地发出尖锐刺耳的身影。

她张皇失措地看着面前通传的侍女,声音中满是颤抖:“骗人,你骗人,郭大人可是宰相,他可是我爹。”

通传侍女只是默默地屏退了众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娘娘,事已至此,便只能破釜沉舟,还望您和大皇子配合。”

与此同时,这份信件的一模一样的誊抄的版本已然放置在了裴渊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