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肆向他甩去寂风，双手比了个繁复的诀，一道道带着梵文的金光将山腰的阵法包围。他这是在燃烧自身的灵力抵御越来越强烈的祟气。这个方法确实有用，但是消耗极大，容肆就算安然从无净山出去，估计都要闭关几个月还能修养回来。

寂风飞旋一圈将周围的魔兵击散成雾，又回到容肆手里，容肆几乎没有停留就奔向纳兰翊，期间动作极快，秦宵还没看清他的身影两人就再次厮打起来。

被灵力隔绝祟气后，纳兰翊不再像方才那般游刃有余，秦宵与众人见状纷纷加入战斗。

很快，祟气越来越弱，四周妖异的红光逐渐消失，秦宵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上涌动着巨大的金色漩涡，像是一把巨伞笼罩着山顶，秦宵便是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浑厚的灵力压制住了空气中弥漫的祟气。

顾青芳这是……

秦宵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可无净山是无恶之源，哪怕顾青芳有天之骄子的气数加身，年少时也难敌本文最牛逼的‘反派’祟气。那些爆发的浑厚的灵力正在被祟气一点点吞噬。

秦宵一剑劈到折扇上，大声喊道：“你可知那祟气是何等凶残？可知顾青芳被种入祟气又将如何？！”

纳兰翊一人对付几人也有些吃力，但是他必须在血阵仪式结束前将几人拦住。他咬着牙扯出一抹狰狞的笑，癫狂道：“那又如何？魔族才是他的根源，他就该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魔！”

疯子！神经病！

顾青芳被这样的人喜欢上真他妈到了八辈子的血霉！

秦宵怒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灵识会被抹杀，成为一个被祟气驱使的空壳！”

其实这番话含有夸张的成分，祟气虽然会将寄主变成自己的傀儡，但顾青芳可是有主角的光环，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挂掉啦。

秦宵这番话让纳兰翊恍神了片刻，容肆找准时机一剑向他的胸口刺去，纳兰翊反应极快躲开，原本致命的一击刺进他的肩膀。

魔躯被灵力灼烧的伤害要比那一剑的伤口更加严重，纳兰翊爆发出魔气，将众人震退。他现在已经不是容肆的对手，容肆根本不打算与他周旋，直接飞出阵法，向山顶赶去。

秦宵是非常想要补刀的，但是天上那道金光越来越弱，当务之急是去支援顾青芳，于是只留下一句“你不配喜欢顾青芳”就随着容肆离开。

几人飞速赶往山顶祭坛的时候，只见顾青芳站在祭坛中央，在祭坛前面站着一个玄衣男子，便是那位始作俑者魔君了。魔君后面还有三十多名被掳的女子，估计是血阵仪式还没结束就被顾青芳打断。

顾青芳举着双臂对着天献祭式的注入灵力，雪白的衣衫也已经被血浸得面目全非。都是外伤，是魔君的杰作。

魔君开启血阵遭到反噬，让顾青芳有了可乘之机，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也是一族之主，控制着魔气向顾青芳不断袭去，而顾青芳全神贯注在压制被血阵牵动的祟气，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纷纷朝魔君进攻，跟在几人身后赶来的纳兰翊也加入战斗。但是阵容不明，他一边阻止着魔君攻击顾青芳，又一边攻击着容肆几人，开启了三方阵容的混战。

秦宵没有加入，而是朝着顾青芳奔去，还没赶到顾青芳身边，就见他顶着天的手掌一翻，迅猛向地面遁去。

秦宵瞪大眼睛，呼吸滞了滞。

“顾青芳！！！”

霎时间，天上那道金光漩涡垂直往地面坠落，贴到地面时，一阵耀眼的光波快速向四周散开，震碎了周围叫嚣的魔物。

就那么一瞬，众人受到灵力的波动都倒退了几步。

震撼的爆发后，那道强烈的灵力了无痕迹，彻底消失，再也捕捉不到一丝……

顾青芳仙胎已毁，在光波逐渐消散后，原本如同乌云般包裹着无净山地界的祟气找到了新宿主，源源不断朝着顾青芳扑去。

顾青芳脚步踉跄，喷出一口血，跪倒在地。

秦宵立马冲上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手掌接连在他的后背，运气给他注入灵力抵御祟气的入侵，但是他的灵力于祟气来说就是星星之火与一片汪洋的差距，根本起不了丝毫作用。

秦宵声音都在颤抖：“顾青芳……你是不是疯了……你疯了啊！”

现在秦宵算是想通顾青芳为什么非要上山不可了，原来他一开始就做好以自身为容器吸纳祟气的准备，一开始就没想着能够安然无恙的下山，所以才会以元神凝结了灵丹给他？

顾青芳脸色惨白如纸，表情岂止是痛苦，简直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脖子到额头的青筋狰狞暴出，苍白的皮肤隐隐浮现出一条条盘根错节的黑印子，这些都是祟气正在侵占他身躯的表现。祟气正在剥离他最后残存的灵力，在血脉与骨肉中洗劫他的体内一半的仙身，让他彻彻底底沦为‘魔’。这无异于是抽筋扒皮、剔骨削肉。

哪怕注入的灵力无法缓解他半分痛苦，秦宵还是源源不断给他施法。

顾青芳咬着破血的嘴唇，艰难发出沙哑的声音：“没用的……”

秦宵急得话都讲不稳，磕磕巴巴问道：“怎么办……那怎么办？冰鉴，对，冰鉴！你不是有冰鉴吗……你用冰鉴试试？”

顾青芳目光涣散，已经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听到秦宵那要哭不哭的声音，费尽全力抬起头想要看清那张模糊的脸。

“我们一族自身就是冰鉴……是魔帝用来重生的容器……”

当年，不甘就此陨落的魔帝将血脉同根源的护法炼制成‘冰鉴’，只等有朝一日可以寄生在护法一族后代的身上重生。所以除了远古时代血脉与魔帝为一脉的护法一族，根本没人能吸纳祟气。

闻言，秦宵浑身僵冷。

就在这时，伏擎门弟子去请的援助已经上山，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愣住了。

“那个人身上有祟气！”

“祟气找到新的宿主了！”

“趁他还没完全与祟气融合快杀了他！”

……

周围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多数都是要将顾青芳就地正法的。魔君被血阵反噬，见大势已去，只能化作一团黑雾消失。而纳兰翊却还留在无净山，拖着重伤的身体，摇摇晃晃挡到顾青芳面前。

顾青芳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像是极冷又像极热，抖个不停。他浑身都是血口子，秦宵抱着他的力度都不敢使劲，生怕将这个奄奄一息的玻璃人给碰碎了。

秦宵不明白，明明顾青芳是为了拯救众生才沦落成这副模样，可这些人却如此残酷无情，丝毫不念及他的所作所为，只看到他是个“魔”，一个十恶不赦的魔……

容肆慢慢走到他面前，低声道：“秦宵，把他交给我吧。”

秦宵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容肆居然也会和那群人一样，不分是非黑白？

秦宵沉声道：“你是在场的，你知道他何为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