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从剧烈的头疼中缓过来,周晨鸢已经扑了过来。他压在他的身上,一手撕开他的领口,一手摸向他的下腹因为清瘦,盛宁的脖颈修长纤细,锁骨清晰分明。周晨鸢为这洁白如瓷的肌肤和深邃迷人的骨窝愣了一瞬,接着便跟受了激刺一般,更加疯狂起来。

他低头想要亲吻他的嘴唇,被盛宁扭脸躲开,他抓住了他的裤腰,用力下拽,又被盛宁伸手死命摁住。

一个男人,又不是没跟别的男人做过,何必如此矫情?欲望始终难得纾解的周公子终于被这种不肯配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跨坐在他的身上,用全身的重量对他进行压制,誓要解开他裤子的门襟。可身下的人反抗激烈,实在压制不住了,他扬手就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砸得盛宁嘴角渗血,几近昏迷,但即刻又被周晨鸢用一只手钳着喉咙,猛地提了起来。

他将他抵在湿漉漉的树干上,手指不断加大力道,试图迫使这人向自己屈服。然而盛宁仍是以命相搏的态度,一个病秧子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就是不让扒裤子,就是不让他遂愿。

头疼再次发作,盛宁被勒得几近窒息,索性闭目受死。他慢慢合上眼皮,视线穿过头顶上方伞盖似的树冠,恰巧一阵风过,层叠交错的黄桷枝叶随风摆动,犹如飘扬的旌幡。

他看见了一弯藏在枝叶间的月亮,冷白而清亮,一滴泪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

“不要你人了,给我一个吻……”这滴泪令自制力再度回归,周晨鸢跪在了盛宁的腿间,凑脸他靠近,附在他的唇边哀声乞求,“给我一个吻,行不行……行不行?”

喉骨几被对方碾碎,盛宁睁了睁眼,在濒临窒息的绝境中艰难地吐字,坚定地拒绝:“蒙周公子错爱……不行。”

失望到了极点,周晨鸢反倒松了手。

盛宁虚弱地翻了个身,双手撑地跪在地上,死里逃生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晨鸢站起身,猛地抬手朝树干上砸了两拳,然后他蹲下身,用这只鲜血淋漓的手掐住了盛宁的下半张脸。

“盛宁,我警告你,只要你名义上是我的人,就他妈少在外面给我丢脸!”他强迫他抬起头,自己却埋首在他颈间道,“还有,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说粤语,我不喜欢你说粤语。”

说罢,再次放开他,站了起来。他垂目看看他,见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便又失控地抬脚朝他重踹下去,把那单薄的后背踩在了自己的脚底下。

一脚犹不足以泄愤,又恶狠狠地朝他的后背踹下第二脚,周晨鸢总算满意,掉头就走。他把他扔在了这个尚未开发的地方,留下一声“你自己想办法回来”,便怒冲冲地坐回了大G的驾驶座,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大G虽已上路,可周晨鸢的一颗心却越来越放不下,他稍带了一点刹车,不停地向后视镜里张望意识到盛宁迟迟没有追过来,他有点紧张了。这地方到底是城乡交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把他扔在这儿,可能跑上一整晚都跑不回洸州市中心。

如此一想,他又骂了自己一声“犯贱”,猛打一把方向盘,便驱车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徒步找去那片林子,却见盛宁仍埋头屈膝地跪在那棵黄桷树边,他用左手的肘部撑着地,右手则捂着左下腹处。他一直没站起来,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生气。

“盛宁……”周晨鸢朝他走过去,态度逐渐软和起来,“我刚才不该精虫上脑向你动手,可你也不该一见到蒋贺之就这么失常么,我们扯平了好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

盛宁仍跪着不动。

“好了好了,你没错,一点没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周晨鸢心道,我憋着这么难受还没生气,你小子气性倒够大的。他俯身想把盛宁抱起来,可刚一触摸到他的身体便意识到不对劲。他沾了一手湿湿热热的液体。

借着冷月与残灯看见,手上全是血。

“怎……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血?”周晨鸢大惊失色。

这片疏林里有不少钢筋、玻璃一类的建筑垃圾,都是建筑工人们路过时随手丢弃的。这棵黄桷树的树根处就嵌着几块锋刃向上的碎玻璃,他刚才那两脚不计后果的重踹,恰巧让他摔在了其中一块碎玻璃上,而这块玻璃便如尖刀一般,穿透了他的白衬衣,深深扎进了他的左腹部。

鲜血不断从他指间流出、淌落,渗进泥土,滋养根系。

“盛……盛宁……”周晨鸢后悔了,他并不真的想伤害他,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他一边试着抱他起来,一边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宁宁,对……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要伤害你……”

“别碰我……”盛宁却将周晨鸢轻轻推开,自己撑着地面,晃悠悠地站起来了。

人一转过来,一段极痛苦的往事又魇住了他,周晨鸢惊骇地看见盛宁的鲜血汩汩地流淌,半爿身子都被染红了。

“别碰我。”失血过多又无法凝血,盛宁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却仍执意拒绝对方的靠近。这点伤也不怎么疼,反正不比他打他那几巴掌、说那番话更疼,盛宁摇摇晃晃,喃喃自语,“没关系……没关系……”

“我送你去医院……宁宁,我们这就去医院……”周晨鸢忍住眼泪,也忍住抽自己两嘴巴的冲动,在盛宁彻底失去意识前将他抱进了怀里。

第110章 求全(二)

迷迷糊糊间,盛宁梦到了那日在周家大宅里的事情

“你比你姐姐更漂亮。”

周嵩平微笑着以拇指轻轻抚摩他的嘴唇,片刻之后,竟试图撬开他的齿关,让他把他的拇指含进去。

盛宁紧阖嘴唇,紧咬牙关,瞪大双眼,一动不动。一种强烈的恶心感令他两耳轰鸣,头晕目眩,他怕自己齿关一松,就会吐眼前这个男人一身。

“心肝,你来了。”

一个熟悉的清亮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一阵拾级而下的脚步声也随之临近。

“晨鸢,你在家啊?”一见儿子下楼,周嵩平立即放下了抚摸盛宁的手,尴尬地咳嗽一声。他以为儿子一早就出门了,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周晨鸢不喜欢父亲的省委大院,嫌太严肃拘谨,极偶尔才会过来小住。盛宁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打游戏,考虑到还有方兴奎在场,又想顺便听听老头子约盛宁来谈什么事情,就没第一时间下楼去找他。没想到越听越离谱,合着就该他英雄救美,登台亮相了。

“还好在家,不然不就错过这么一场好戏了?”周晨鸢走到盛宁身后,当着老子的面,他掰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低头就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般的触碰,盛宁仍倏然轻颤。显然,这两个姓周的男人皆有恶癖,接连发生的轻薄行为也令他一时无措,只能强忍。

“小盛,你今天先回去吧。”周嵩平望向盛宁的眼神由方才的迷恋变得阴沉,老子儿子看上同一个人,还是个男人,这事儿若传出去,简直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周晨鸢也让盛宁出去,但意思截然不同,他朝他弯眼微笑,像个体贴又霸道的情人:“心肝,你到门外等我,我跟我们周省长聊两句,就来找你。”

盛宁定定心神,起身朝周嵩平欠了欠身,见其默许,便转头走出了周宅。

待周宅的大门砰然关上,周晨鸢的笑容便彻底从他那张桀骜英俊的脸上消失了。他转身,用一种阴恻恻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父亲,歪嘴冷笑:“老东西,你想爬灰吗?”说着,他抬手朝大门那儿一指:“门外的是你儿媳妇儿!”

“你混账!你胡说什么?”周嵩平勃然大怒。盛家这对美人姐弟确实邪门得很。他痴迷过盛艺的妖娆婉顺,也颇欣赏盛宁的天资与品性,但他方才对其动手动脚,至多三分是出自喜爱,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人的顺从程度。他不能准许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变成人人鄙弃的同性恋。

但周晨鸢明显是认真的。

“我们的审美简直一模一样,你痴迷姐姐,我喜欢弟弟,这不就是遗传么。”人见人怕的周省长,唯独周公子不怕。周晨鸢继续冷眉冷眼、怪声怪气地激刺自己的父亲,“不过你不是唐明皇,我也不是李瑁。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苍苍白发对红妆,不嫌丢人么?”

一直小心隐藏着的丑事就这么被儿子揭露了,周嵩平恼羞成怒,又厉声斥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别贪新鲜去搞什么同性恋,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这才是你外公希望看到的。”

“你还好意思提外公?”黑色的瞳孔瞬间缩小,周晨鸢冷笑着再次开口,“你最好少惹我。你这些年干过什么恶心事儿我都一清二楚,你把我惹急了,我就全告诉外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