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下这口窝囊气,想自己找个台阶下,可是一转头竟又看到傅真不知几时已堂而皇之把他下首的椅子给坐了,他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滚开!”
谁他娘的准她坐了?
可是傅真却不但没动,反而还怡然自得地抬起下巴,指着对面座上的柳氏:“父亲又错了。该滚开的是那位!
“那是上首右侧,是该与你平起平坐的主母的位子。
“我没坐错,我是嫡长女,是你所有子女中排行最大的,就该坐在这里!
“柳姨娘,难为你霸着位子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母亲来了,你就赶紧让开吧!
“家母不在的时候,你爱怎么闹腾没关系,但凡家母在场,还得请你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啊!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柳氏被傅筠扶了那一把,就知道傅筠心里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这里刚安生下来,傅真就又开始了!
往常她只管拱火,剩下的就交给傅筠,因为知道他就是这种耳根子软的性子,方才她就任由傅筠发落她,等着婆子们先把傅真按趴了,再进一步拱火,让她们执棍子上来!
没想到这些她特地吩咐候在门外的婆子,平日里惯会下狠手的,竟然会被傅真给喝退!
她更没想到的是,这死丫头好比死猪不怕开水烫,傅筠怎么喝斥她她都不理会,只顾着揪住自己不放了!
反了天了!
她气得浑身发颤:“真姐儿,你父亲都没教训我,你是要越过他吗?”
第12章 奴大欺主
“你要这么认为当然也没问题,没规矩就得教规矩,刚才来的路上你房里的婆子不敬我母亲,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了。现在你要是不按规矩来,那我当然不介意顺便也教教你!省得你带出些不长眼的奴才!”
傅真侧眼回瞪过去,随后端起了手畔傅筠没来得及喝的一杯茶,抿了一口润喉。
柳氏气得两眼发黑,身子一歪就跌回椅背里哭起来!
傅柔连忙唤着“阿娘”,替她抚着胸,又替她揉太阳穴!
母女俩一个遭打,一个遭斥,竟哭作了一堆!
傅筠再也坐不住了,跳起来指着傅真,另一手夺过了婆子手上的棍子:“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混账东西!真当老子不敢治你么?!她们打不得你,老子还打不得你!”
“你敢!”
此时由着傅真骂了他们许久的傅夫人箭步冲到前面,隔开了他与傅真:“你今日若敢动她一根指头,我便豁出去什么也让你们得不到!”
傅筠纵然那棒子已举到了傅真头顶,到底是不曾落下来。
他把傅夫人一推,傅真在后方稳稳地将傅夫人抵住,冷笑一声道:“父亲!当着我的面伤害发妻这种事,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事不过三,要是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也不会介意去都察院击登闻鼓的。
“你都不怕丢脸的话,我自然是不怕!”
“好了!”傅夫人望着她,“真儿你回房罢。”
狗逼急了也会跳墙,虽然姓傅的和柳氏再怎么收拾也不为过,但是他到底是爹啊,万一他真不要命了要行使父权,真儿这身子骨,哪里顶得住啊!
再说了,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哪摸得着都察院的大门呢?
傅夫人觉得,傅真虽有一腔勇气,却也不过是意气用事罢了。
傅真自然是不怕的。
衙门里那些门道,她哪里有不懂的?既然敢屡次放狠话,自然也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傅筠与柳氏母女着实过份,她不给他们个下马威,日后难做事。
不过傅夫人的担忧她也明白,傅家这摊子烂事实乃沉疴,并非抓着手头这点事就能根治。
如此她听话地退后半步,免得傅夫人为难,选择了息事宁人。
“谁许她走?谁敢让她走?她今日屡次挑衅于我,还没个说法!”
只是傅真愿意罢休,傅筠却还没打算放过。看到傅真意欲出门,他又在后头咆哮起来。
傅真听闻此言,扯了扯嘴角后便又转回身来。
“听说父亲今日上山,是为了谋求前程,我听说涂大人的夫人跟定国大将军程家是表亲,两家来往很是密切。
“可巧,上个月我和母亲在街头抓药的时候,正好碰上定国大将军的夫人在胡太医的亲侄儿医馆里,父亲要不猜猜,她跟小胡大夫说过什么?”
仍在气怒中的傅筠听到此处时忽然顿了顿,随后他眼中有锐光闪过。
“她说了什么?!”
胡家是世代太医,小胡大夫虽然只是太医的侄子,但是却在京城开了间店堂不大名气却很大的医馆,时有达官贵人不但传医登门时,会亲自前往求医。
他连个涂骏都求见无门,像定国大将军这样的门第,更是他傅筠无从高攀的。
二十多年前,当今天子平定天下后荣封了多年来伴他出生入死的文臣武将。
文臣以军师顾家为最,得封太子太傅,官拜正一品,执掌内阁。
武将则以裴、梁、程、杜、何五位大将军府为最,分别赐以护国、抚国、定国镇国、卫国五个大将军之世袭三代之爵位。
在这六位之上,就是皇上],就算是身为皇上唯一血亲的荣王,当朝仅有一位的皇叔,也不及战功赫赫的他们权势之重。
即使二十多年下来,这些元老们大多已经逝去,家业大多传到了他们的子弟手上,可提到朝堂,这五府仍然是让人敬畏的存在。
去年冬天才自西北挂帅,取得决定性胜利而大捷凯旋的裴家是何等的荣宠,自不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