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之后,还是相宜先开口:“早先来燕一路,照顾不周,还请公子多见谅。”
“先生说的哪里话。当时秦诏一无所有?,还得多谢您费心,一路上体贴关?照,方才能安然无恙赶到燕宫。”秦诏道,“两位不必介怀,都是些旧事。往来艰难,再有?秦宫长兄盛名?在外,不识得秦诏,实乃人之常情。”
公孙渊口气微妙地说道:“公子如今盛宠,也算……得偿所愿。”
秦诏轻笑,佯作不经意地抱怨:“大?人说笑了。我?今早去请安,刚挨了罚呢!哪里敢说盛宠。”
“哦?这是何故?”
“说起来,还是那日吃酒惹得祸。那日席间,父王赏我?两杯酒吃,不曾想,我?竟吃醉了这还不算,父王唤人给?我?喝了醒酒汤,抱着我?在园中吹风醒酒……哪里知道,叫我?狠亲了两口不算,还惹了他生气。”
“……”
“……”
公孙渊和相宜哽住了。
前一句“抱着”,后一句“狠亲了两口”……
不是,秦公子你这真的不是在炫耀吗?旁人谁敢这么“欺凌”我?们王上,这会儿尸身?都挂在城门了。
相宜便问:“不知这样的罪过,王上如何罚得公子?”
秦诏道:“自?然是狠罚,布置了三大?页功课,必要?写完才能吃饭。”
这也叫狠罚?……
那两位脸色复杂,闪烁着各异的光彩。
没大?会儿相宜又道,“公子好福气啊。王上布置课业,用心责导,也是对公子的关?切。”
“这倒是。”秦诏顿了顿,又叹气道:“不过……父王心细如发,但?有?一分的错处,都逃不过。少不得要?说,父王好利的一双眼?呢。”
说着,他微微侧头,扭过脸来,抬手指着自?个儿的发冠,佯作苦恼道:“这不,晨间因在父王膝上枕乱了头发,父王又训斥了一顿,还亲手替我?挂上这簪子……”
两人齐齐扭头,盯住那柄威严的帝王玉簪。
公孙渊:“……”
相宜:“……”
第31章 哀平差 乖乖地伺候好人。
若说公孙渊转述了那日席上的荒唐场景, 相宜还半信半疑,怎的秦诏还真能劳动王上赏他这样?的一个美差事?
如今,相宜是全信了。
这个秦诏, 不寻常。
他们三人?自长径上相谈,还与?吴敖打了个照面, 相互见?了礼便擦肩过?去了。
因瞧见?吴敖,又?想起来这茬儿, 公孙渊便提了个醒儿, 说道?:“公子?邀我二人?到扶桐宫小聚,方才见?了人?, 恐怕生出闲话来。王上未免不高兴……公子?虽得盛宠,也要小心些才好。”
秦诏笑了笑, “大人?多虑,光明正大,才是个灯下黑。咱们三人?偷偷摸摸, 若叫人?知道?了, 更得留下话柄。秦诏不管什么盛宠不盛宠的自是凭着本事挣来的。难道?父王,竟只听个甜嘴巧话不成?”
闻言, 公孙渊转过?脸去, 看了相宜一眼, 瞧见?他也是一副赞赏神色,不由得轻笑,摇了摇头。
这两人?拌在一处,怕是日后才要闹出乱子?。
他这担心并?非多余。
三人?一路长行,才转行至扶桐宫来,就碰见?卫抚带着三两人?巡视。
那架势,倒像是专门?候在这里的。
公孙渊当下只心道?:坏了!
新仇旧怨正无?处发挥。卫抚轻喝:“何人?在此?”
秦诏站定, 冷笑睨他:“才几日不见?,卫大人?竟忘了我不成?”
卫抚强忍怒意?,反问:“秦公子?难道?不知,身为质子?,与?朝中重臣来往,乃是重罪,竟还想在聚在一处,谋密不成!”
相宜微怔,这会子?,自个儿才领了牌子?,倒成重臣了?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人?家卫抚压根儿没算他在内。
公孙渊忙行礼道?:“都尉大人?,此乃误会,因是旧相识……”
他话没说完,秦诏拂袖,冷哼道?:“卫大人?,果不愧是死人?堆里爬上来的,竟不知与?活人?打交道?的规矩。秦诏虽为质子?,却也行得端,站得正,何来密谋?无?有证据的事情,竟也给我扣帽子?。”
他顿了顿,挑起眉来,轻嗤:“怎的?大人?好了伤疤忘了疼?难道?另一边脸上,也要挨我父王一刀不成?”
他用词尖锐,卫抚怒意?尤甚。
“质子?私会重臣,已是坏了规矩。秦诏,休要仗着王上的纵容,在这里大放厥词!本官乃燕宫都尉,”他拱手朝一边示意?,狠戾盯着人?道?:“为保卫王上安危,自当恪尽职守,责权在身,岂容你横行!”
公孙渊自拦住秦诏,低声凑在人?耳边,“公子?勿要冲动,此乃卫女之兄,那日席间所?提,颇得王上心悦。待他日,恐怕是王上正经的‘小舅子?’,惹恼了,少不得日后要看人?脸色。”
秦诏略一回?忆,方才想透,那日殿上所?说绝色卫女、他父王首选的美人?儿,竟是这么一号人?物儿的姊妹原先只说是秀女,哪里知道?是谁!
公孙渊不说还好,这话挑开,秦诏顿变了脸色。
跟我抢?
自不量力。
但他面上不显,叹道?:“哦……我知道?了。原来咱们威风的卫大人?,竟还有个国色天香的姊妹少不得沾亲带故,惹不得。”
他将视线落在身后侍卫横起阻拦的手臂上,垂睫轻笑起来:“既有这样?一层关系,我今日也不与?大人?计较。还请大人?勿要……为难我,免得自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