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那浮肿垂下来的眼皮儿底下,悄不做声的打量他父王,先是那双凤眸,瞳仁,而后是鼻梁,颐肉,他避开那双唇,去瞧过下巴之后,再?反过来,盯紧那两瓣软肉。
燕珩不知他想什么,才转过脸来要问话。
秦诏就抱住人,亲上去了他亲的就是那双唇。常冷淡的抿起来,或者勾出笑,藕色浮光水润,怎么看,都显得风情潋滟。
秦诏闭上眼,好好感受。
不仅柔软、香甜,还?藏着?浅浅的水痕。他狠狠咬住,滚碾了两下,又啜吸了一口将人两瓣唇都撕扯得肿胀。
秦诏打定主意。干脆想着?……豁出性命去只等着?,亲完之后,吃几个响亮巴掌,大不了再?叫人烫上两烙铁罢了!
反正今日也半死不活,干脆一股脑疼死他算完!
不过这回,燕珩没顾上。
“……”
他两手都抱住人,腾不出巴掌来抽他,帝王猛地别过脸去……躲开他追上来的唇,憋得脸色都红了“你!”
眼见他父王真要动怒,秦诏心里?鼓擂,亲完又害怕起来,遂将头一歪,干脆装的昏死过去了。
燕珩:“……”
燕珩满肚子火气没地儿发,才出了邢狱司那层牢门?,便扫了一眼地上跪倒的那片狱卒子,不悦道:“一群混账东西,滥用私刑,往日里?不知残害了多少人,又造了多少冤案委屈通通给寡人乱棍打死。”
秦诏窝在人怀里?听着?,吓了一哆嗦。若不是他机灵,装死装得快,这会儿,恐怕就要跟着?人一起乱棍打死了。
没承想,他这一装,就是三天。
期间,迷迷糊糊,也不知是真痛苦,还?是假难受,总之呻吟的有一句没一句,瞧着?跟要断气似的,比那垂死之人还?叫帝王心疼。
瞧见秦诏身?上竟没一块好皮儿,四处的伤疤和?裂痕,断骨少肉、浑身?淤血,那个“燕”字在血痕中化了脓,高烧又迟迟不退,烧得嘴唇不知裂出几层沟壑来!
燕珩哪还?顾得上什么亲不亲的?疼得心都碎了。
他静坐在秦诏榻前,抬手,摸着?人越发瘦削下去的脸颊,有难言的伤感涌上来。那声音极轻:“我的儿,你自乖乖地醒过来罢,寡人决不会罚你的……”
早知道,搁在自己?手心里?打两戒尺得了。
做什么要将他下狱。
才从战场上回来,一点赏赐和?恩宠都没来得及给,倒是接二连三的挨了罚。
他仍去摸人心口往下三寸的“燕”字,仿佛连着?那血肉,所烙印上的,是自个儿的疼爱。他在他的骄儿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虽然?他疼,自个儿也疼。
但燕珩内心最幽深不可见之处,却仍然?流动着?一种满足,和?欲望之壑被填满后的愉悦。似光明正大占有了人的骨肉一般,他要作?他的父、作?他的王,叫他乖乖地跪在脚下。
秦诏并不知晓,昏昏沉沉。
没大会儿,德福来传禀,说是祁武求见。原来,是旁处传来消息,流放至边境的符定被人“劫”走了。
燕珩难以置信,问道:“什么叫劫走了?”
“就是……砍断了绳索,打伤了押送之人,将符定大人带走了。据消息来报,对面穿着?打扮,都像是五州之人,腰间佩戴青雀环,应该……”
那话不敢再?说下去。
燕珩听了,冷笑一声:“竟没想到,这符定有这样通天的本事,看来,寡人森*晚*整*理并不曾冤枉他。既有他的前车之鉴,那魏屯必也搅和?了一份子了。”
当下,他心中的疑虑乱起来。
来往里?,竟只有秦诏一个是被冤枉的那小儿还?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呢!如若不然?,他该好好地问一问,他与公孙渊所传之信,又是何等缘故。
不过,纵他不问,眼下也因?为心疼,早就消了气。不过是给公孙渊写封信,那老贼惯是明哲保身?,又能惹出什么乱子来?
因?而,燕珩并未深究,而是说道:“无妨,给五州去信,要他们交出符定来。如若不然?,寡人便唤大燕兵马,亲自去寻。”
既然?不听话,将人捉回来,也就是了。
这小半年,秦诏不是被禁足东宫,就是被关?在牢中。何谈跟人谋划之事?因?而,再?怎么样,也怪不得他头上。
可燕珩不知,救符定的,是江怀壁。
而给江怀壁写信的,却是楚阙。
这小子奸诈一回,调转过头来,便跟符慎告状:“燕王将你父亲流放诛杀了。你父那等勇武,却逃不过这昏君我只给你两样选择。”
“一样,是孤身?回你的大燕,无兵马傍身?;或是尽忠,或是螳臂当车,质问你们燕王,叫人一块杀了,自随你的便。”
“再?有一样,是留在秦国,为我秦君效力?,待你一战成名,以赫赫战功,到底要叫燕王给你个交代你也好给你父亲平反。”
符慎不敢置信,手中长戟几乎要攥碎了:“我父亲?燕王为何?!”
事实上,符定叫人关?在青雀州,一点苦都没受,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可符慎单纯天真,并不知情,当下痛苦难当!他细想了几十个日夜,听见从燕国传来的真切消息,方?才知道燕珩诛杀魏屯九族,再?假意流放、实则半道儿将他父亲也杀害。
符慎恨极了。
燕王诛杀武将,他定要打出赫赫战功,给这些勇士们讨个公道!眼下,投靠秦国,才是最好的主意更何况,还?有他那好兄弟秦诏!
这会儿,秦诏还?顾不上他们,只躺在那里?养伤;每日里?,硬叫人灌了许多汤药,一日三遍的换药包扎,方?才能调理?的舒坦一些。
待他睁开眼,能清醒的跟人说上几句话时,已经是第五日了。
燕珩终于松了口气,问道:“醒了?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