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他松开了捂住对方的手,很快的收拾桌面上的信件,“不许去。”
“……”
但是作为贵族的大琴师,伊索有自己的判断。
他轻轻靠在对方的腰上,一只手抓住正在慌张收拾信件的手,另一只手绕过男人的腰,虚虚搭在男人另一边的胳膊上。
“伯爵,那个提琴手刚结婚……他和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马……我觉得,太危险,他的家里人也会悲伤吧……”青年微微仰起头来,只能看到约瑟夫的下颌线。
“我,我没有家人……伯爵带我回去……我喜欢那里,喜欢大家……我愿意为伯爵做事。”虔诚的动作和语言却似乎完全没有打动眼前的人。
微微用力挣开伊索抓住自己的手,约瑟夫冷着脸站起来。
“刚结婚……伊索·卡尔你为什么不在乎你自己?不让别人去危险的地方,自己就可以去了吗?你以为自己在孤身一人吗?”似乎生了气,约瑟夫表情罕见的动了怒。
他转过身微微俯身,突然和伊索贴的很近,伊索能看得到那双眼睛里的隐忍和悲伤。
“你走了我…和克劳德怎么办?你知道那边有什么吗?你知道那边的构造吗?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要说走就走?”
“我……”伊索深吸一口气,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作答。
“你什么都不知道!”约瑟夫说出最后一句,而后带着怒气离开了。
“我可以学的……大人。”伊索迟钝的回答,但是最终也没有理解为什么情绪稳定的男人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气愤到离开。
第54章 作为贵族的大琴师(10)
作为贵族的大琴师,伊索·卡尔要学的还有很多。
从那天开始,伯爵便一直对自己保持冷漠,不管是他给伯爵带回来报纸的时候,还是两个人面对面吃饭的时候。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但是每当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对方垂下的眼睑和细密的睫毛。
但是伊索真的决定要去。
他默默收拾东西,学会了买票,甚至在写诀别信。
约瑟夫看见那封信时,表情满是不可置信,最深的地方似乎是带着那种伤心的。伊索看的懂一些,但是伊索不明白为什么伯爵不说。
他……他这么一走,如果顺利能进入王宫,可能也有很多的麻烦事,见不到伯爵,而且也可能被欺负和受伤。
如果是为了伯爵,他愿意去的。
他看着伯爵有些愤怒的撕了那封信,那个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难以言说的表情过后,似乎很快就会说出过分的话来,可是伯爵似乎还在跟自己冷战,于是扭头就回了房间。
伊索有时候又很乐观,弹琴而已,他会的,而且也许没有那么多的危险,他要做的,只不过是找到一个薄弱的时间,然后通知给伯爵他们,这没有什么危险的。
伊索抿紧了嘴唇,视线落在桌面上被撕开的信纸,又重新拿了一张,再次写下开头。
他能给谁写信呢?
他只有伯爵大人了,他最信任的也是约瑟夫先生了。而且他从没有给约瑟夫先生写过东西,这样来说,也算是第一封意义深重的信件……
「约瑟夫先生亲启:
我是伊索·卡尔,在此向您问好。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心里并不觉得我前去的地方有什么危险的,不过您似乎有些担心,如果直到最后这封信还是被您拆开了,那就说明您的担心确实是有必要的。
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看到您那样的表情的。我不太清楚到底您不让我去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毕竟作为您的家仆,我对自己的认知就是为您创造价值……不过不重要,因为我真的想尽我所能为您做一些事。
我不爱出门,而且也不认识很多人,大多数时间戴着口罩而且很透明,没人会认识我的。您不要担心……感觉我总在自作多情,其实您也不会担心的,毕竟我作为琴师,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对于您,我不会奢望太多的。
我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过您,但是您曾经说过让我自己思考,所以我会思考很久,我回来,就会告诉您我的答案。如果我回不来的话,对我自己来说,答案的是与否也不重要了。
既然是诀别信……我是不是还要写一些嘱咐?
我从来没有学过这种文体,而且您也撕掉了我的预备稿,所以写错的话也请您不要过分追究。
既然是嘱托,那也没什么好嘱托的……并不是在说没有重要的事情,只不过重要的事情在我离去之后,也许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唯一有一点我在意的,就是伯爵您了。
没有在嘱托,我只是在说,我很在意伯爵您。
您的健康,还有未来的娶妻和欢喜……我都很在意。我也不清楚原因,这也是我在思考的主要问题,因为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每当想起您和别人相爱时,心脏会疼痛。
而且我也实在不清楚,您对我的培养目标是什么。我认为,也许我已经在成为您的左膀右臂的道路上走了很远了,但是为什么您还是不希望让我去做对您来说重要的事情……
作为在您身边的琴师,我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所以我会尽力思考的,请不要担心,我会找到答案的。
伊索·卡尔至上。」
他装进了信封里,随后把那封信放到伯爵从前放信抽屉里。
他又呆呆的坐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自己刚刚文章里的措辞是否合理。
不过如果他回来了,这封信就不会被约瑟夫先生拆开,如果回不来了,那么就算措辞不好,约瑟夫先生应该也不会说些什么……
他心里又有了一点沉重,所以他站起来,到窗户边看外面的黑暗。
他又在那里呆呆站了一会,但是又觉得这样走掉,心里有些遗憾,伯爵从那天起就没有和自己讲过话,不像是对自己闹别扭,更像是他自己在解决一些问题。
明天他就要回新城。
他踱了踱步子,最终还是先去了浴室。
等他回到卧室,靠近约瑟夫给他空出来的位置的时候,金发的男人似乎已经睡着了,眉头皱在一起,总让人觉得那样让人心痛的表情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男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