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这句话时,手捏着阚知时的袖口,脑袋微微低着,眸光闪烁,像是期待,又像是羞涩。
之前成向晚感冒,阚知时是在成向晚家留宿过的,那时候他一方面想的是照顾成向晚,一方面想的是和成向晚多待一会。
他喜欢和成向晚黏在一起,绝不单单为了性。此刻他却禁不住想,成向晚留他过夜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秒,他觉得自己恶意的揣测太过分。
“……”阚知时艰涩道,“我上楼喝口水吧。”
话总要问出口的,比起在饭店或者大街上,涉及到私人问题,也许家里更适合作开诚布公的场合。
进了屋,成向晚打开冰箱:“酸奶还没有过期,你要喝吗?”
他又自顾自地否决:“天气冷,还是喝热水吧。”
成向晚用杯子接了水,递给阚知时。阚知时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是他第一次来成向晚家时,他在沙发上摸出来一个硅胶手感的黑色不明物品。当时成向晚说是开瓶器,阚知时只觉得奇怪,并没有多想。
真的是开瓶器吗?
“我先去换件睡衣。”成向晚说,“在家还是穿睡衣舒服。”
脑内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在他发现了“开瓶器”之后,成向晚去卧室换了套白色雪纺的睡袍。
那时候他觉得成向晚天真不设防,现在却怀疑成向晚是不是故意的……
阚知时制止自己往下想:“晚晚。”
成向晚:“嗯?”
阚知时深吸了一口气:“你和纪迁是不是不止是朋友?”
成向晚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散,心脏猛地一沉:“怎么这么问?”
“纪迁说你们……上过床。”过了这么几天,阚知时还是没能消化“炮友”的关系,他声音在发颤。
成向晚愣了愣,心间涌上一股惶恐不安的情绪,面上却很平静:“是。”
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他的心脏,不停地收紧,从成向晚嘴里得到证实,阚知时体会到一种如刀割般的痛楚。
他努力睁大眼,不让泪流下来,他想镇定一定、成熟一点:“那吴净元呢?”
成向晚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恍惚了两秒,才记起吴净元是谁。
他想过阚知时会知道吗?才开始和阚知时接触的时候,成向晚是不在乎的。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呢,他也不会主动提。所以他从来不担心阚知时在宿舍和他电话会引起纪迁的注意。
和吴净元的那一晚,放在他和Alpha接触的过往里,更是算不了什么。于他而言,对方的确是个陌生人。
成年人的世界应该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何必什么事情都说得这么清楚。他想他和阚知时大概也不会谈很久,在限定的时间里,彼此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阚知时的神情让成向晚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为什么阚知时这几天格外冷漠。
根本不是因为考试,不是因为期末复习,而是因为知道了他和纪迁、吴净元上过床。
他和纪迁、吴净元的事情都是发生在遇见阚知时之前,成向晚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显然阚知时给出了他的态度。
阚知时为什么难过?为什么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为什么又哭了?
“睡过一次。”成向晚稳住情绪,“很早之前了。”
阚知时哽咽:“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为什么骗我说你和纪迁是朋友?”
“你问了吗?我总不可能在见你的第一面,就列个表告诉你我睡过多少Alpha吧?朋友的概念本来就很广泛,随便你怎么理解。”成向晚说,“是你先入为主地下了判断,你觉得我单纯,但我还以为这是情趣。”
“一个二十七岁的Omega,你能指望他什么都不懂吗?”
他最开始以为阚知时和他是一类人,不过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装什么装呢?后来他逐渐发现阚知时是真诚的、笨拙的,可他也意识到,阚知时是保守的、是对他有误解的。
阚知时喜欢的,是好看、善良、单纯、可爱的Omega,不是他。
阚知时望着他,觉得成向晚好像离他很近,又好像很远。
成向晚移开视线不看他:“你现在是来质问我?因为你的第一次给了我,介意我被很多人上过?”
“你觉得我不干净?还是怀疑我有病?”成向晚说,“我定期会去医院做检查,你放心,我没病,而且你也都戴套了。”
阚知时的心已经碎成了几瓣:“请你……不要这么说自己。”
他承认他先入为主了,但他猜到成向晚有过别人。
那天在便利店,成向晚挑选避孕套时说他比较喜欢超薄带螺纹的。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是否喜欢?他们没有用过超薄带螺纹的,那就是成向晚和别人用过。
他会困扰,会吃醋,会不开心,但他不怪成向晚,只怪自己出现得太晚。
如果成向晚是在恋爱里正常地发展关系,他不会如此痛苦。
成向晚弯腰,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声音也有点哑:“别哭了。”
“阚知时,我很抱歉没有给你一场完美的初恋,很遗憾我不是你理想的Omega。你喜欢单纯的,那你就去找单纯的,多简单的事情啊。总有那样的Omega,你这么好,一定能找到。”
成向晚让他去找别人。
阚知时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成向晚怎么可以说得这么无所谓、这么洒脱?
是不是对于成向晚来说,这段感情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