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依依眼底闪过一丝冷漠,“若有人不懂得体面,我自会教他体面。”
崔玉明白了,这対父女都是一样的性子,霸道至极。
“你有陛下撑腰,是无顾虑,可你爹爹怎么办?”
依依撩眼看着他,慢慢笑出来,“我爹?你以为他还能在内阁待多久?”
崔玉脸色一惊,“什么意思?你这一来就要拿你亲爹开涮?”
“倒也不是拿他开涮,”依依将酒坛塞子拧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震得崔玉晃了晃神,“我爹该要回去陪我娘了。”
崔玉无话可说,燕家后继有人,燕翎着实可急流勇退,他接过依依推来的酒盏,笑着问,“依依啊,你把你爹弄走了,回头可得照看崔叔...崔叔阖家就指望崔叔光宗耀祖呢....”
司礼监手掌披红之权,完全可凌驾内阁之上,强悍如燕翎,他接任内阁首辅时,也获取了司礼监掌印郑源的支持,换句话说,谁想在内阁站稳脚跟,必须司礼监有人。
瞧依依在朝堂的架势,将来一个内相跑不了。
崔玉这是提前疏通关节。
依依手肘搁在桌案,擒着酒杯笑眯眯道,“好说,不过在此之前,崔叔可否告诉我,陛下纳妃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桩事,崔玉有道不完的苦水,喋喋不休一阵,最后抡起袖子埋怨道,
“哎,你说陛下好端端的,怎么跟个内侍搅合到了一处?”
“我看陛下近来大有破罐破摔的架势,压根不提立后一事了....”
依依听到这里,脸色一阵红一阵黑,所以这事怪到她头上?
崔玉愤愤骂道,“都怪那个小内侍,阻了陛下的姻缘!”话落,察觉依依脸色不対劲,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炸响,他顿时气血翻涌,精神百倍,眯着眼打量依依,
“依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崔叔?”
“咳咳....”依依问明白经过,慢腾腾抱着酒坛起身,“没有的事,崔叔莫忧,这桩事我会劝劝陛下...”
崔玉见她要走,连忙拦住,
“依依,在长辈面前可不兴撒谎...”
“崔叔,在上峰面前,可不兴打破砂锅问到底...”
崔玉:“......”
依依抱着剩下半坛酒回到午门,遥望奉天殿的方向,眼眸迷成了一条缝,这厮不想立后,又勾引她,好得很,抓起半坛酒往嘴里一灌,旋即扔去角落里,大步朝奉天殿迈去。
她燕少谦是个落下风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希妈:皇帝陛下,前方醉鬼驾到,准备接驾。
裴樾:我这是玩过火了?
第115章番外15
晚来风更急,东华门外灯市的喧闹声嗡嗡地传来,衬得奉天殿越发静谧。
依依离开后,裴樾合衣躺下,双手枕在后脑勺,露出几分闲适与慵懒,窗口的高几摆着一盆水仙,葳蕤的枝条簇拥起一团黄粉的花瓣,想起她少时从内书堂读书回来,身上淋得湿漉漉的,将书册搁在怀里,手里捧着一盆水仙,满身泥污。
她从不爱花团锦簇,那回却抱回一盆水仙,他也没问,便替她养了起来,后来她出海,水仙开了又谢,枯成齑粉,他来年又养上一盆新的,如今回想,这些年来他不近女色,除了有孝在身,朝务繁忙外,也是习惯了将一人放在心上,再也容不得其他。
想起她方才那傻愣的神情,裴樾唇角微勾出一抹笑意,慢慢又涌上些许愧色来,她还小,他竟然用手段欺负她....
迷迷糊糊渐渐睡过去。
朦胧的睡梦中,察觉到一双湿漉漉的小手覆在他脖颈处,冰凉的触感激得他肌肤一阵冷缩,他猛地拽住那只手,下一刻,小手逃脱,纤细的手指勾在他衣襟处,慢慢地画圈圈,胸口窜起一阵酥麻的同时,也有轻微的刺痛感。
这一抹刺痛竟也带来几分颤意。
裴樾下意识以为这是在梦中,毕竟奉天殿高手如云,不可能放外人进来,他竟是莫名贪恋这一片混沌的欢愉,以至于在握着她的那只手,半松半紧。
这就给了那只小手作恶的机会。
她缓慢往上,指腹覆上他喉结之处,不轻不重地摩挲着,裴樾猛地一阵深咽,身子豁然紧绷住,她指尖继而滑过下颚,来到他唇瓣,唇瓣是柔软而温热的,她重重按了按,习武之人手中布满老茧,那茧尖时不时滑过他面颊,令裴樾无所适从。
他仿佛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梦里,慢慢沉沦。
直到一股浓烈的酒意窜至鼻尖,刺得他差点呛住,他本能咳了一声,蓦地睁开眼,一张嫩白的小脸在他面前无限放大,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竟是眨呀眨,红艳艳的小舌已吐出,看样子是打算来亲他。
认清来人,裴樾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猛地坐起身,震惊地盯着依依,
依依眼尾微有几分酡红,面颊缀着一层粉色,这是从未见过的模样,那眼神更是带着几分微醺与迷离,再加上这一身浓烈的酒意,裴樾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么。
这小糊涂鬼在外头喝醉了酒,竟是摸到这奉天殿来。
也难怪,谁叫他下过旨意,燕依依无论何时何地都可出入皇宫。
裴樾看着面前醉醺醺的依依,竟没由来的涌上些许庆幸,庆幸她醉酒后来的是奉天殿,若是旁处还不知是何等景象。
“依依....”他试图去唤她。
却见小姑娘身姿轻盈跃上了床榻,反而歪着身朝他倾压下来,裴樾被她逼得往后一仰,依依撑臂悬在他上方,只隔了大约两个拳头的位置,彼此呼吸清晰可辩。
她额前的发不知不觉散落些许,沾了些汗,黏在她饱满的额前,添了几分凌乱美。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片刻,一时谁也没摸着方向。
还是裴樾先反应过来,他双手抵住依依的胳膊,防止她下倾,“依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