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真的是一种会上瘾的东西。
林谢请的那位高人,很快就到了。此人名唤裴哲,善用蛊毒。到了宅院,替晋王仔细看过之后,便直接了当的开了口:“这是噬心蛊。”
林谢点点头:“不错,裴兄可有法子解?”
屋内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裴哲身上,却见他微微叹口气:“实不相瞒,噬心蛊若要在母蛊不在的情况下解,这世上只有我师父能做到。可他老人家已经闭关多年,我也未曾见过了。”
林谢一愣:“裴兄曾...”
“不错,我是曾解过,但是那次正巧是我师父云游,也是在他的指点下,才勉强解除。现下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是没有把握。”
晋王原本满含希望的眼睛逐渐黯淡下去。
“那你师父现下何处?”杜晏是个急性子,着急问道。
裴哲瞧了他一眼:“在离蜀中三百里处的青龙山上。”
三人一听,均又燃起了希望。“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你师父啊。”杜晏急匆匆的就要出发。
“可我师父已多年未出山。”
“即为医者,何来见死不救的道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林谢也站起身来,拍了拍裴哲的肩膀:“还望裴兄引见一番。”
裴哲低头思索片刻,点点头:“那待我准备一番,明日上山。”
晋王此刻开口道:“等后日顾候回来,我同你一道。”
杜晏阻拦:“不可,殿下你的身子不宜远行。”
晋王苦涩笑笑:“即是求人救命,何有我不去,反而劳烦老人下山的道理,这种事我苏升做不出来。”
众人听闻,也不再言语了。
杜茵一下午带着晚上都是蔫蔫的,楚竹萱瞧了出来,一直陪着她。
“茵茵,用些吧,你晚膳都没怎么吃东西。”楚竹萱将方才下人送来的点心,朝她面前推了推。
“我吃不下。”杜茵摇摇头,不知怎的,顾子卿走后,她心里就一直堵得慌,甚至还有些隐隐约约的不祥之感。
她有些担心,顾子卿会出什么事情。
楚竹萱瞧了出来,开口安慰道:“顾候身边那么多武功高强之人呢,再说这蜀中处处都是天罗地网,之前那些刺客怎敢再滋事。”
她说的不错,顾子卿向来谨慎,许是自己多想。勉强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小口的含入嘴中。
次日一早,楚竹萱和杜茵约好,还是去上回杜茵去过的街市陪她转一转。两人稍作打扮,都带了面纱便出门了。
楚竹萱也是头一回来到不一样的蜀中风情,这里处处和京城不一样,吃的玩的,让两个小姑娘挑花了眼。
街边还有许多摆摊算命的,楚竹萱爱凑热闹,到了一处摊子,就要让人给她算上一卦。
杜茵自是不信这些,无奈犟不过她。只好也在一旁瞧着。那算命的是个老婆子,眼睛瞧不见了,拉过楚竹萱的手仔细摸了摸,就开口道:“必是一位贵家小姐。”
随后又说了一堆子吉祥话,楚竹萱倒是听得高兴,杜茵失笑,这不就是骗子嘛。正欲拉着她走,身后突然上前了一位白衣女子。头带面纱,温柔的将楚竹萱拉过。摸了摸她的手心。
开口说道:“这位婆婆说的不够准,姑娘来自京城,不是蜀中的贵家小姐,且此番来蜀中,还是为了寻心上人来的。”
此番话一说,楚竹萱先是愣住,随后红了脸抽出手:“你是何人,在此瞎说什么。”
那女子也不接话,转头又瞧向杜茵,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姑娘,瞧着,似乎是有心事。可否与你家夫君有关?可否伸出手待我为你测一测。”
杜茵本对她警惕着,但对方准确说出了自己已经出嫁,且她的确忧心于顾子卿的事,便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那女子拉过她的手,在掌心略微拂过。便松了开来:“姑娘不必忧心,你夫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倒是姑娘这几日忧思不解,我这里有一道符纸,放于枕下,可安神助眠。说着就递给了杜茵一道符纸。用一个十分精巧的线包包着。”
楚竹萱反应了过来,原来就是为了卖这个的。不过这个人瞧着倒是比那些骗钱的要神一些,便大方的买了好几个。杜茵接过那姑娘递给她的符纸,也道了一声:“多谢。”
那姑娘微微颔首,便转身消失于人群之中了。
杜茵拿着那道符纸包,还在回神中。却只听楚竹萱大叫一声:“茵茵,你的手!”
杜茵回过神,忙低头去瞧。手上哪里还有什么符纸,此刻都化作一滩水,而自己的掌心方才被那女子拂过的地方,已隐隐发黑。
杜茵忽觉脑袋一沉,整个人就向后倒去。倒下去前,隐约就听得楚竹萱的声音:“人在前面街角处,抓住她!”
杜茵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中她又回到了前世那个破旧的小院子。整日整日,只有来送饭的丫鬟,再瞧不见旁人。
画面一转,又是那日,陈璐身旁的丫鬟来说祖母已逝的消息,她万念俱灰,在屋内坐了半晌,便起身换了一身衣裳。
再到那熊熊烈火焚烧起来,杜茵在火中静静躺着,火焰烧在身上,饶是千万般疼痛,也抵不过心中痛意。
梦里又瞧见了顾子卿的身影,冰天雪地,他独自在魏国公府前冷眼瞧着魏家被抄家。春暖花开,他那日又在花廊下等她上前,大手张开,不住的唤她:“茵茵,过来。”
杜茵在梦中,浑身就像被火烧过一般痛,顾子卿就在她眼前,但她怎么走,都走不到他身边,只听得他不住的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唤她:“茵茵,茵茵。”杜茵想应他,张不开嘴,想上前去,却又摸不着。又急又痛,直止不住的掉眼泪。
“茵茵,茵茵。”
顾子卿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待他到时。人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张小脸苍白,止不住的冒汗。顾子卿双眸暗的吓人,抬起手抚了抚她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唤她。但床榻上的人,仿佛无法清醒,只不住的再说着梦话:“祖母,祖母。”过了片刻,又开始唤他:“表哥...”
“我在,茵茵,你睁眼瞧瞧我。”顾子卿额角沁出了汗,小姑娘的样子让他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
“人呢?!”
底下的人都是一哆嗦,林谢已在路上,今早伺候着跟出去的下人此刻大气都不敢出。楚竹萱在一旁也是眼里噙着泪,后悔不已。
林谢和裴哲是一同赶到,听完楚竹萱的描述,裴哲怀疑杜茵是中了蛊,于是也跟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