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白点头,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徐琏道:“待李兄拿到盘龙草,我那妹妹治好了病,我再与李兄畅饮一番,不醉不归。”
风吹过楼前刚刚绽出嫩黄枝叶的桂树,长街尽头女孩的红色头纱高高飘起,随风飘向西山上的那一抹红日上,揉进漫天的霞光中去,
此间有国,国号为周,大周国版图辽阔,民风淳朴,皇族子弟气度非凡,风采出众,周国北有云海波涛汹涌连去数万里,一眼望不到头,南有星云十三州坐落在擎山脚下,管理十三州者都是些修仙之人,故而并不受皇族管辖。
这十三州当中有岐、鲸两州归于闻家所管,闻家家主闻朝易年五十,算是世间少见的修炼天才,膝下有一女,取名闻灯,只是这女孩出生时带不足之症,这些年来大多时候都缠绵病榻,闻朝易为她请了不少的大夫来,好多大夫说这位小姐年寿难永。
世人又常说闻家的大小姐是星云十三州的第一美人,却极少有人见过她的模样,这个名号到底是真是假,星云十三州的百姓们虽好奇,但也影响不了他们的日常生活。
闻府中,闻灯坐在灯下,她的父亲闻家的家主闻朝易坐在她的对面。
“这袁家二公子的画像你也见过了,长得不错,人品也贵重,身家背景更不必说了,”闻朝易摇头叹气,问闻灯,“我实在是想不到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闻灯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像,画上的男子眉眼端方,虽然不是什么绝代的美男子,但也算得上英俊二字,嫁给这样的人似乎的确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待咳嗽声平息后,对父亲说:“父亲的话女儿明白,只是女儿这身体又有几日好活的,何苦拖累了人家。”
“你说的什么话?”闻朝易眉头紧皱,“前些日子袁家送来了不少药材,看看陈大夫能不能再配几服药出来,而且为父看你这段日子也比从前好了不少,你这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闻灯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那让女儿再想想吧。”
闻家家主嘴唇微动,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对闻灯说,但最后不知怎的,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嘱咐闻灯说,“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吧,别想太多。”
他抬起手,想要摸摸闻灯的头发,只是那手刚伸出半分,就收了回去,他若无其事地从房间中出去。
闻朝易离开后,打小在闻灯身边服侍的侍女茶茶走上前来,小声问闻灯:“小姐不喜欢袁家的那位二公子吗?”
闻灯想了想,对茶茶说:“谈不上不喜欢,也谈不上喜欢,只是一个从没有见过面陌生人罢了。”
茶茶挠了挠头,不太明白她的小姐到底在担心什么,她说:“我为小姐打听过了,袁家的那位公子不仅在修行上极有天赋,还很有文采,家中也无妻妾,小姐要是嫁过去,一定会很幸福的。”
闻灯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琉璃灯中的灯芯,白皙的手指映在烛光下面如玉石一般,她淡淡开口:“我这副身体嫁过去既不能侍奉公婆,也不能给他红袖添香,白占了人家夫人的名头就算了,要是嫁过去不久就死了,就更对不起那位袁二公子了。”
“呸呸呸,”茶茶连呸了好几声,“小姐可别说这样的话了,大夫都说了,只要好生调养,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闻灯将眼前的画像缓缓卷起来,送到茶茶手上,“收起来吧。”
与袁家二公子确实是一桩不错的亲事,那位袁公子爱慕于她,家世与闻家也匹配,甚至袁家要比闻家更强一些,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眼前的书册被风吹过一页,她瘦削的影子映在屏风上,随着树影摇摇欲落。
她自言自语:“我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
茶茶不懂,问:“那小姐如果不嫁人,小姐想做什么呢?”
闻灯合上手中的书,怔怔望着琉璃灯中的那一豆摇曳的烛火,她这样残破的身子,还能做什么呢?
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抿唇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确实是我想得太多了。”
茶茶劝道:“小姐,您要是喜欢您就嫁,不喜欢就不嫁,这有什么好想的?”
闻灯点头:“那确实没什么好想的。”
她起身向门外走去,茶茶连忙打开柜子拿了件斗篷跟了出来,她见闻灯站在门口,看向西墙,好半天都没动,嘴角好像还带着笑,茶茶奇怪,顺着闻灯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黑衣人正爬上墙去,茶茶手上的斗篷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李浮白听到声音,本该赶紧从墙上跳下,不知怎的心下一动,反倒是回过头去。
月光皎洁,花影扶疏,她一身鹅黄长裙,站在石台上面,正抬头望向他,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3章 二
李浮白愣愣地坐在墙头上面,他的一条腿已经跨过去,另一条腿还支在墙头上。
他一见到她,好像喝了一坛子陈年的烈酒,脑子晕乎乎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想在这里这样一直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傻很滑稽,但是没有办法,此时他的身体、他的思想已经不由他自己来控制了。
她就站在流金一样的月光下面,仰头看向自己,李浮白恍然间觉得自己怕是要疯了,现在他是来偷东西的小贼,被主人家抓到正着,竟然不想着逃跑,还在这里被姑娘迷得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迷迷糊糊间说书人说的那些精怪惑人的故事在李浮白的耳边响起,他初听这些故事的时候,只觉得故事中的主角心志不够坚定,如今却算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俗人一个。
清风徐来,明月如酒,他仿佛醉在浮水宫花了几十年才酿就出来的几坛好酒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来。
茶茶见这个黑衣人竟然痴痴呆呆地坐在墙头上,也没有初看到他时候的那般害怕了,她将地上的斗篷捡起来,抖落上面的灰尘,披在闻灯的身上,闻灯出声问他:“你还打算在那里待多久?”
听到闻灯问话,李浮白终于回过神儿来,“啊?”
闻灯歪了歪头,对李浮白说:“等会儿府里的护卫也该发现你了吧,你要一直坐在这里吗?”
“我、我……”李浮白在那里我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该对这个姑娘说些什么,也忘了自己现在是在高高的墙头上面,他想要站起来对着下面的姑娘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潇洒风姿,结果直接从墙头上摔了下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高墙的另一侧了。
茶茶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闻灯侧头看向茶茶,茶茶立刻将笑声止住,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而紧接着就听见闻灯轻笑了一声。
茶茶又笑了起来,不多时,外面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护卫们随着那贼人一路来到这里,担心闻灯会遭到不测,匆忙来人询问。
闻灯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对茶茶说:“开门去吧。”
茶茶将门打开,护卫们见到闻灯齐刷刷地单膝跪下,闻灯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统领抱拳道:“禀告大小姐,属下发现有贼人夜闯闻家,盗取盘龙草。”
闻灯嗯了一声,点头说:“不过是一株盘龙草罢了,偷了便偷了罢。”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