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等饿了。

林赫寻思着要不要去楼下食堂觅点儿食，后来发现手边刚好有一面包。

就着凉白开才吃了一半，手机响了。林赫瞄了一眼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想了一下，拒接了。把剩下来半个面包一次性全塞嘴里，抓了手机直接下楼了。

到楼下的时候嘴里面包还没嚼完，老远看见宋二爷开着车窗在翻手机。估计是在想刚拨出去那个电话是不是林赫的，咋就拒接了。

林赫把面包噎下去，感受到那一大块儿面粉一路刮着食道落到胃里。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出点儿声打个招呼呢，那边宋二爷抬头了。

林赫突然觉着有些尴尬，就把刚想好的客套话咽回去了，伸着胳膊挥了两下。胳膊伸出来了又觉得太傻，这种傻白甜的形象不太符合自己的人设，于是假装自己胳膊伸出来是为了开车门。拉了拉门把手，却更尴尬地发现打不开。

宋二爷就这么一路看着他蠢。你要是笑一下林赫还能就坡下驴嘻嘻哈哈自黑一下缓解尴尬，你这小学生上课认真听讲似的看着，真他妈不好意思啊。

宋越年伸手给林赫开了车门，瞧着他坐定了，开始思考要不要教一下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如何开车门。

林赫打不开车门当然只是个不太美好的意外。并且他对这个意外十分耿耿于怀。对于刚刚认真看他卖蠢的人就更加没眼见了，故作高冷，把头偏过去假装欣赏自己家公司大楼的曼妙身姿。

“吃什么？”宋越年说话简短有力，不似那晚轻浮佻薄。

“不饿，刚啃了个面包。”

“你也挺奇怪的。像你这样的小富二代，晚饭一块面包就打发了？”

“可不，我就喜欢清汤寡水。非要酒池肉林的你才好过？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吃你一顿，紧张什么。”

宋越年低头笑了两下，没再吱声儿。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林赫也没问去哪儿。椅背宽大舒适，靠在上面一点儿不难受。

窗外的树一棵棵往后跑，绿得晃人眼睛。林赫闭了闭眼，发觉刚刚被大块儿面包刮疼了的食道还没缓过劲儿来，胃里一团面粉与发酵粉的混合物仿佛自动隔绝了胃酸的侵蚀，自顾自顶在咽喉处不上不下。

林赫陡然想起来自己有点儿晕车。最严重那回还把林美美才买的小跑车给吐了。不过那是挺久以前的了。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晕车，毕竟自己也是有驾照能开车的人。说不定只是那面包质量不行，或者过期了，伺候不了林小公子娇滴滴的胃。而吐车那回，也就因为自己第一次喝酒不知轻重。

晕车这么矫情的病，还是不要有。

“你平时吃晚饭都这么早？这才七点半。”

“不早了好么，我有时候五点就吃过了。当然三更半夜有可能再来一顿。总之平常这个点，我一般不会进食。”

“五点，那个叫下午茶吧。”

“哪儿这么多讲究。”

宋二爷似乎不擅长在非正式场合主动挑起这种闲聊的话题，没能顺着林赫这句话往下接。林赫自己晕车难受，也没那个精神故意逗人家说话。

去的地方还挺远的，一路已经快开到郊区了，后来在一家装修挺不错的中餐厅门口停下了。这家餐厅林赫去过，主打淮扬菜，味道挺合他口味。

理论上说，林赫之前吃的那点儿面包这时候应该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可以再吃点儿东西。但刚下车林赫就感觉晕晕乎乎的，扶着餐厅门口的小树苗缓了好一阵子。后来觉得挺不礼貌的，便直了直身子往前走。

宋越年站在林赫前边儿不远的位置，奇怪林赫咋这么长时间没跟上来，一转头，看见那小傻子摇摇晃晃跟个丧尸似的往前荡。

“是不是不太舒服？胃不好？要不要联系医生？”不得不说，宋二爷蹙起眉头的样子挺好看的，且不论是真是假，这种带些严厉的关心语气林赫挺受用的。

林赫向他绽开一个自认开朗至极温暖至极的微笑：“不是啊亲爱的，我是怀孕了，看到你我就怀孕了。”

宋越年似乎被逗乐了，脸上扬起的微笑一直保持了一个挺大的弧度，干脆朝丧尸先生走了两步，想牵着他走。

林赫眼疾手快地闪开了。

“别，我还不想上新闻。什么林小公子疑出柜，傍晚与神秘男子举止亲密，这玩意儿能气死我老爹。”

“呵，他们不敢。”

“行了，知道你宋二爷有手段，别显摆了，孔雀似的。”

宋越年没接他话茬，接着自己原来的话接着往下说：“况且你还是我小舅子，怕什么。”说着揉了一把林赫刚刚染回黑色的软乎乎的头发。

“然而和姐夫上床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背德乱伦的快感。”

林赫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客气地点了几个菜，完全没有客随主便的觉悟。

“都说了不要喊我姐夫。”宋越年一边随意翻动着林赫刚递过来的菜单，一边思考着如何回复他刚才那句话。

良久，开口道：“原来你还专门打听了我的喜好。消息挺准的，那些菜我都爱吃。真贴心呐宝贝儿。”

林赫一边用吸管戳破柠檬片上附着的气泡，一边寻思着究竟是雪碧更好喝还是宋二爷更不要脸。

其实不要脸这个形容词是针对颜值低下或一般的人设计的，长的好看如宋二爷，这样的恬不知耻就只能叫会撩。还是雪碧更好喝。

宋越年坐在对面看着林赫喝雪碧，或者是在琢磨如何像刚才一样一个抖机灵撩人家一下，也可能是在思考别的问题，刚好把目光落在林赫身上而已。

“林小公子，最近忙不？”

终于宋二爷开了口。事实证明刚刚那个纯属超常发挥，不会聊天的终归不会聊天。尬聊是一件挺别扭的事儿。倘若林赫这时候就回一句“不忙”，那这岂不是没法儿聊下去了？

好在林赫是个有良心的，他不忍心看着宋二爷为了找话题而苦思冥想。

“怎么，不让我喊你姐夫，你却喊我林公子。只许州官放火啊。要我说，姐夫叫起来还亲亲热热的挺不错，林小公子这个称呼就显得很封建很非主流了。”

又一个气泡破了。它是自己浮到水面上破的，林赫没戳它。它特别浑圆特别胖，破的时候仿佛都听到“啪”的一声，破灭的尖叫了。这个场景告诉我们，胖子就算没人折腾，也会自己走向灭亡。

“我就是个混日子的，怎么会忙。”

“林赫。”宋二爷的适应能力显然不怎么样，这个称呼被他一读显得怪怪的。“你看着和其他纨绔子弟真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