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1 / 1)

胥姜连忙扶住她,劝道:“人人都有遇着难处的时候,且教书育人是上上善事,胥姜能尽一份心力,是我的荣幸,娘子切莫多礼。”

“胥掌柜今日相助之情,桐云与夫君将铭记于心。”

“桑落也铭记于心。”童子跟着附和。

胥姜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抬手摘掉他头上的桐花,拍了拍他的头,然后同二人道:“我们还要赶往青槐乡,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因汪掌柜在,不便招呼二人进屋,桐云只得道:“好,那桐云便不留二位了,待下次旬假,我与夫君再入城登门道谢。”

胥姜本想说不必再来道谢,却想着方才汪掌柜的话,便笑应道:“随时欢迎你们来吃茶。”

热腾腾的汤饼端上桌,胥姜与汪掌柜都迫不及待地动筷了,半碗下肚,两人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汪掌柜道:“瞧那娘子委屈成那般,也不知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胥姜看到桐云,不由得想起林夫人,当年她与林夫子开办书塾,且林夫子又顶着那么多是非,想来也十分艰难。

“她瞧着不比我大几岁,夫君应该也年轻,夫妇二人开办这么间书塾,也不是容易的事,难免会有波折。所以这等小事上,能帮一把是一把吧,等日子一久,经的事多了,慢慢也就站稳脚跟了。”日子嘛,都是这么过下去的。

汪掌柜看着她不禁感叹,他这妹子也是一路苦过来的,自己眼下撑着书肆过得也并不轻松,还老想着帮别人,是让人看了既心疼又钦佩。

两人吃完汤饼,身上也有力气了,便逛了会儿乡集,且莫说这一逛,倒是让胥姜收获颇丰。除买了些本乡糕点、土货,她在一个货郎手上还收着几块闲章。

这几块章货郎也是自别家收来的,并不识得来历,收来好几年都没卖出去,见她有意,便想以原价出让给她。且生怕她不要,将其吹得天花乱坠,只要是个名人都被他抓来附会一通,将胥姜和汪掌柜逗得乐不可支。

胥姜辨出这几块闲章所刻之斋名、字号,都有出处,其主虽非大贤,却也小有名声,不该被埋没在乡间。且巧的是自己肆里正好有他两幅字画,收回去可配成一套。

说来她那两幅字画价钱也收得低,想其原主也应是为生活所迫,所以才将自己的字画、印章都贱卖了,如今兜兜转转落到她手里,也算是缘分。

买完东西离开龙泉乡,便只剩下最后一处青槐乡。

“青槐乡跟渭阴乡情况差不多,它虽离城里近,却隔河道远,有不少贫瘠荒田。这地里种不出好粮食,人自然也过不上好日子。”汪掌柜的叹息飘散在风中。

胥姜瞧着远处四处散落的荒田,记起肆里有几本农事书,其中便有讲沤肥、堆肥来改善田地的法子。待她回去翻找翻找,拿给汪掌柜,让他借种粮之时,将法子教给他们,届时荒田也能变良田。

圣贤有云:授之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学会本事,才能安身立命。

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斩·访贤青槐

青槐乡这间书塾,建在一座墓旁,墓四周种有槐林,墓主为前朝有名的贤人陆青槐。

这青槐乡原本不叫青槐乡,因他归隐于此、逝于此,后人为怀念他才改的名。意借此来激励此处后来者,承继先贤之遗风,再塑一代之君子。

而在此创办书塾之人,正是陆青槐同宗后人。

汪掌柜去附近巡田,与胥姜约定在进来的路口汇合。

胥姜先去拜了陆青槐墓,才去书塾找人,去时恰逢书塾散学,花甲之年的陆夫子站在门口,数着人头将学生们送走,并对每个学生都叮嘱了一番,让其平安归家。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胥姜才赶着驴车自槐林中出来,陆夫子一见她先有些惊讶,随后笑问:“可是胥掌柜?”

胥姜遥遥一拜,“正是,见过陆夫子。”随后又道:“晚辈来给您送书。”

陆夫子一看天色,日已西斜,便叹气道:“你大老远来,也不能留你吃饭,真是招待不周了。”

他语气慈和亲切,不像初次见面,倒像久别重逢。

胥姜把书从车上抱下来,笑道:“没事,下次我早些来。”

陆夫子闻言也笑,“好。”

“书挺沉的,我替您将书抱进屋吧。”

“那就多谢你了。”

陆夫子的书塾是乡里人凑份子修的,乡里为数不多的青瓦。

居中一间宽敞的堂屋,里头摆放着案桌,应是做课堂用,左右各有两间屋子合围,分别做书房、卧房、净房和杂物房,与堂屋正对着的便是书塾大门,大门以围墙与左右房间衔接,四面合围成一方小院。

方方正正,干干净净。

胥姜看了眼门头的木匾,写的是‘青槐书塾’四字,其字笔锋圆融,锋芒尽收,使人一见便觉得安宁,一如陆夫子本人。

看得入迷,她情不自禁地赞道:“好字。”

“好在何处?”

“历尽千帆,终归从容。”胥姜说完才觉冒犯,他是长辈,自己怎好随意评价,遂歉然道:“晚辈失礼,还请夫子海涵。”

陆夫子却不甚在意,反而笑道:“礼在其心,不在其表。”随后领着她进门,又将她引入书房,让她将书放在案桌上。

胥姜放下书,打量起这间书房,架子和案桌上的书都摆放得非常整齐,类目也多,还有竹简、帛书等,一看便是珍藏。

她暗自吞了吞口水。

“听计善说,这套诗集是你亲自刊印的。”陆夫子拿起一套诗集翻了翻,点头道:“板刻得不错,选材也好。”

胥姜回神,谦道:“夫子谬赞。”

陆夫子笑了笑,翻到后头看见了胡煦的诗,读了两首说道:“新诗听说是出自新科状元之手。”

“正是。”

“作为蒙学来说不错,通俗易懂,只是心境不稳,略显浮躁,还得磨练一番。”

胥姜干笑了两声,这话她不好接。

陆夫子看出她的尴尬,问道:“他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