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识至今,你一共跟我说了六十二次对不起。”费疑舟侧眸看?她?,“这是最莫名其妙的?一次。”
殷酥酥:“……”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对不起’你都知道,你还数过?”殷酥酥匪夷所思,“你要不要这么离谱。”
费疑舟无语地看?着她?:“这是重点?吗。”
殷酥酥默了默,囧囧地说回正?题:“我一直都知道,我老家和京城的?差距非常大,就像我和你的?差距也非常大一样。另外,我们这里的?习俗,串亲戚一定要在家里吃点?东西?,到时候如果大舅家做的?饭你不想吃,就算了,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费疑舟轻微挑了下眉。
又听小姑娘声若蚊蚋,很乖地续道:“对于这里的?一切,就算你不喜欢,排斥、甚至是嫌弃,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排斥?”费疑舟漫不经心地反问。
殷酥酥惊愕地抬眸。
费疑舟淡淡地说:“这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我只会心怀感激,感激这片土地孕育出了一个这么美好的?你。”
殷酥酥心头?一暖,眼底忽地泛起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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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串完大舅大爸的?门儿,最后回你家预计也就晚上八点?钟。”不等?她?开口,大公子又接着道,“我争取九点?洗完澡回卧室,凌晨两?点?就正?式入睡。”
这番井井有条的?时间规划,听得殷酥酥十分困惑。她?呆愣地问:“你在说什么。九点?就回卧室,为什么要两?点?才正?式睡觉?”
费疑舟轻描淡写地说:“忍了一整天。中间五个钟头?,要用来跟你接吻和做|爱。”
殷酥酥:“……@#¥%”
Chapter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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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老家都在农村, 家里的兄弟姐妹很多。我大舅年轻那会儿是村里的村支书,在方?圆几里地里也挺有威望的,乡里乡亲遇上什么问题, 产生什么矛盾, 都会让我大舅给主持主持公道。”
走在通往大舅家的干泥路上,殷酥酥和费疑舟并肩前行,随口闲聊起来。
听完殷酥酥的话?,费疑舟面上浮现出很浅的笑意, 淡声?道:“这么说来, 大舅也是个很德高望重的人物。”
“对呀,而且大舅对我很好的。我们这儿的土地种不出来什么值钱的农作物,大部分就是玉米和土豆, 小时?候我特别爱吃土豆面,我大舅家就经常把他地里的土豆装满满一大口袋, 给我们家送来。”殷酥酥侧眸看他, 也朝他笑, 俄而又是一阵感叹,“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大舅今年就满八十, 前年被查出来得?了病,身子骨一直不好。”
费疑舟问:“什么病?”
“支气管扩张。”殷酥酥回答。她眼中泛出几丝不易察觉的悲戚, 感伤道,“我妈他们领着大舅去了很多大医院, 给出的说法,都是说就目前的医学技术而言, 支气管扩张不可逆。也就是说, 没有?办法根治。”
费疑舟静默几秒,语气不自觉便柔和许多, 宽慰道:“我认识一些医生朋友,他们都在相?关?领域颇有?建树。到时?候我请他们给大舅会诊一下,看能不能出个治疗方?案。”
殷酥酥听后,眼神蓦地一亮,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谢谢你!”
费疑舟细微勾了勾唇角,“你大舅不就是我大舅,孝敬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足挂齿。”
闻言,殷酥酥心里不由一阵感动,正要继续说什么,前方?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嗓音,惊喜地用兰夏方?言喊道:“哎哟!可算来了可算来了!酥酥蛋娃!”
殷酥酥怔住,转过?脑袋循声?望去,只见小径的尽头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个系着一体式粗布围裙的老妇人,她衣着朴素笑容满面,正朝她的方?向招着手?,布满褶痕的脸庞略显消瘦,小麦肤色。因年纪太大,老人的眼皮尾端已耷拉下来,但那双眼眸依旧囧囧有?神,写满了这片黄土高原数十年岁月更?替的故事?。
殷酥酥认出对方?,霎时?欢喜地挥着手?喊出声?,也用的方?言:“大舅娘!”
喊完,殷酥酥兴奋地直接飞奔过?去,一下握住大舅娘苍老却温热的双手?,笑盈盈道:“大舅娘,天气那么冻(冷)又没太阳,你咋还跑到外面来了?在房子头等我们就是了嘛。”
“就是想早点看到你啊。”大舅娘目光在殷酥酥脸上细打量,慈爱和蔼,充满爱怜,“好久没见到我们酥酥蛋娃了,越长越漂亮!在京城工作顺利不?累不累啊?”
小地方?消息闭塞,所?有?信息都比较滞后,老家的亲人们只知道殷酥酥在京城工作,是个演戏的小明星,并不知道她更?具体的情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着大舅娘真情实感的关?切,殷酥酥鼻头瞬间就涩了。
这片生养她的土地,无论何?时?回来,都让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亲切与温暖。
“顺利,不累,一切都好着呢。”她眼眶有?点润,有?点儿哽咽地回答。答完稍顿,又说,“你和我大舅呢?身体还好吧?”
“都好着呢。”大舅娘应着,紧接着便视线一转,注意到了小侄女身边的高大青年。
她视线落在费疑舟身上,一眼只觉惊艳稀奇,下意识便将这青年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遭,继而松开殷酥酥的双手?走上前,笑眯眯又有?点紧张地问:“这就是酥酥男朋友吧?”
大舅娘年事?已高又常年生活在乡下,不会说普通话?,但费疑舟听懂了这句方?言,笑容温和地伸出右手?:“大舅娘好,我是费疑舟,您叫我小费就好。”
费家大公子气质清凛矜贵,周身的气场也冷峻而强大,殷家大舅娘在世上活了快八十年,从来没见过?这种金尊玉贵的人物。见青年向自己伸出右手?,她下意识便低头去看。
人是个贵人,手?竟也漂亮精细得?难以言喻,大舅娘盯着费疑舟的指关?节瞧,只觉稀罕又忐忑,条件反射般将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往身后背,腼腆道:“大舅娘手?刚活完面,脏着嘞,跟你握手?把你手?弄脏了。”
费疑舟微垂眸,看向大舅娘藏到身侧的粗糙的手?,笑???着伸手?过?去,将之握住。
大舅娘骤然?一愣。
“大舅娘,往后都是一家人。”费疑舟面上笑意清浅,骨节似玉的指牢牢握住舅娘皴裂布满褶皱的右手?,“别这么见外。”
大公子自然?不知道,当张秀清将他要上门提亲的这个消息带回兰夏时?,殷家张家的各位长辈其实心里都有?点儿没谱。
众所?周知,京城是首屈一指的大都市,繁华发达,而他们兰夏却是大西北的落后小城。兰夏这边其实也有?很多外地媳妇外地女婿,但,那些大城市来的男孩儿女孩儿,第一次跟随伴侣回老家乡下时?,几乎都会被这地界的贫困萧条所?震撼,随之心生嫌弃。
有?些大城市的年轻人,说是回老家走亲,实则只是意思意思在门口坐一下,有?的怕土窑不稳固会坍塌,有?的嫌弃饮食粗糙不愿入口,更?有?甚者甚至连家门都不愿意进。
大舅娘是真没料到,这个大城市来的年轻公子会这么的随和,这么的平易近人。
经这一握手?,大舅娘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对这年轻人的印象也瞬间变得?极佳,当即笑容满面地说:“对对对,一家人,一家人。走,进屋去。”
张秀清和殷自强跟着孩子们身后,大舅娘则一手?牵着殷酥酥,一手?领着费疑舟,带着他们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