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苑跟上去,跑在林粟身边,还拨空儿和她说话:“小粟,你在学校经?常跑步吗?”
“嗯。”
“一般是什么时候?早上还是傍晚?”
“傍晚。”
“那以后你叫上我吧,我之前就想多锻炼锻炼,但?是没伴儿,景聿和与森都只?爱打球踢球,没劲。”许苑喘了一口气,看向林粟,问:“怎么样??”
林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告诫道:“跑步的时候说话,很容易岔气。”
许苑闻言笑?了,她往前跑了两步,掉转过?身,倒退着跑,边跑边说:“小粟你知道吗?你和景聿很像。”
林粟表情?微变。
许苑说:“回避某个问题的时候,会带点攻击性?。”
“比如刚才,你并不想和我搭伴儿。”
“不过?没关系,你跑你的,我跑我的,这样?,你总不会介意吧?”许苑冲林粟歪了下头。
林粟沉默片刻,随后加快了脚步,越过?许苑的同时丢下一句:“随便你。”
许苑一笑?,转过?身追上去。
傍晚时分,太阳降落未落,余晖铺洒在操场上,空气里弥漫的是塑胶跑道暴晒一天?后的气味,淡淡的,并不刺鼻。
阳光虽不强烈,但?热意并未消减,热岛效应让城市在夏天?变得格外闷热,活像是一个大火炉,在里头的人就要被炼成丹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运动,无疑是桑拿房里做有氧,一举一动都要消耗更多的体力,出更多的汗。
跑了两圈后,许苑的步子渐渐慢了,林粟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余光看到她按着肚子,显然已经?很吃力了,但?即使这样?,她也没停下,始终追在她身边。
林粟抿了下唇,缓缓停了下来。
许苑见状,也停下来,她累得直不起腰,撑着大腿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哑着声?儿问:“不跑了?”
林粟点头,“嗯。”
许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卸了力气般浑身发软。她走到一旁的阶梯上坐下,仰头看着林粟,粲然一笑?,说:“那休息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
林粟低头看着许苑的笑?脸,有些费解。
明明都这么累了,她为什么还不放弃?
“之前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不管是谁被偷拍,我都会站出来帮忙的,而且……”林粟对?许苑说:“你已经?道过?谢了。”
许苑没有接下林粟的话茬,而是抬手拉过?她,撒娇似的说:“你别站着,我抬着头看你,好累的。”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扫去一层灰,示意林粟:“快坐下,我们聊会儿天?。”
林粟迟疑片刻,还是坐下了。
操场上运动的学生?很多,场中央的足球场上,少年们追着一颗球跑得热火朝天?。
许苑和林粟并排着坐在场边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个路过?的同学朝许苑打招呼。
许苑一一热情?回应,还转过?头笑?着问林粟:“我是不是挺受欢迎的?”
“嗯。”林粟从不怀疑许苑的人气。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被孤立过?。”许苑平静地说。
“啊?”林粟下意识做出了惊讶的反应。
“刚上初中的时候,班上有几个女生?看我不顺眼,她们在班级里经?常对?我冷嘲热讽的,我找老师问问题,她们说我狗腿,我当活动主持人,她们说我爱现,我和男生?说两句话,她们就说我勾引人。”
“班上很多人受她们影响,不愿意和我交往,我那时候其实?挺受伤的,还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太锋芒毕露,太高调了。”许苑说到这儿,自嘲一笑?说:“有段时间,我连景聿都不怎么搭理,就怕别人看到了又指指点点,搞得他还挺莫名其妙的。”
林粟皱眉,这种校园冷暴力她并不陌生?,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出色如许苑也会被排挤。
“那段时间,我变得很不自信,学校里的活动不参加了,也不爱和人说话,整个人的状态非常萎靡。”许苑的情?绪稍稍低沉,随即又开朗了起来,她弯起嘴角,笑?着说:“最后还是周与森把我从这个泥淖中拉出来的。”
林粟疑惑,“周与森?”
“嗯。”许苑目光远眺,看着操场中央,娓娓说道:“初二的时候,学校重新分了班,我和周与森被分在一个班。”
“他初中的时候和现在一样?,不,比现在还天?真,整天?就知道傻乐。我和他一开始都没什么交集,还是有一回,学校运动会,每个班都要出一个开场节目,他是体委,老师就让他安排。”
“不知道他从哪儿打听到我会跳舞的事,就找到了我,希望我帮忙,给班上排一个舞蹈。”
“我那时候很害怕别人的眼光,完全不想参加任何活动,所?以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周与森他实?在是缠人……”许苑轻笑?了下,“我磨不过?,就答应了。”
“初一带头排挤我的人中,有两个和我分在了一个班,第一次彩排的时候,周与森让我领舞,她们就在底下冷嘲热讽的,说我想出风头的毛病又犯了,又和班上的人说我就是想让他们给我当绿叶,好衬托自己这朵红花。”
“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也不是想出风头,但?当时听到她们的话,就觉得难为情?,舞也不想跳了,一心想逃走。”
“周与森那时候就拉着我,对?那两个同学说,我是他诚诚恳恳请来的,她们要是有意见,就冲着他来,还有舞蹈节目,也是他提出来的,她们要是能想出更好的,这风头就让她们出。”
许苑扑哧笑?了声?,说:“你是没看到,他当时正义凛然的样?子。”
“我和周与森熟了后,他就和我说,让我别太在意那些无聊的人的眼光,他们就是嫉妒心作祟,自己做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做好,他们越是对?我冷嘲热讽,就说明我越优秀。”
许苑眨了眨眼,“说来也奇怪,这么简单的道理,照理说我应该懂的,但?在当时,我就是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讨厌我。”
“是不是很傻?”许苑回头问。
当局者迷,深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是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抽身出来的。